守城先守野。
要想把一座城能够更好地守住,只守城是不够的,还需要在城外得有防御阵地。
不在城外设置防御阵地,只靠城来做防御的话,那就是“孤木难支”,只能单纯地被动防守;而如在城外有防御阵地的话,则就不仅在守城上,内外足可成“掎角之势”,外可有援,能够迫使攻城的一方不能全力地攻城,并且守城的一方还可以通过城外的防御阵地,或言之“据点”,在“进攻”上,掌握到一定的主动权,——是所谓,“攻守兼备”,才乃系守城之上策。
徐世绩的兵马不够多,没办法在城外设置太多的防御阵地,只够设置一处。
他绕着封丘县城转了一大圈,选择了城东的一处,作为了城外的防御据点。
再度把诸将召集了起来,徐世绩也没下马,便坐在马上,扬起马鞭指了指自己选定的这片位置,说道:“城北离济水不远,不宜置营;齐郡在东北方向,张须陀部必是会从东北方向来,城西因也不宜置营。适合置营的地方,只有城北和城东。相比城北,城东此处地势平缓,视野开阔,更合适用为置营的所在。故俺决意,选择此处筑营,以做城外的防御壁垒。”
这块地方离封丘县城约三四里远,地面平坦,且有溪水邻近,确是一处适合筑营的地方。
罗孝德、聂黑獭、李善道等对此皆无异议。
徐世绩环顾诸将,说道:“张须陀部到后,为能倾力攻城,一定会先对咱们布置在城外的壁垒发起进攻。这座营的守备压力会很大。你们各部,谁愿在此守营?”
李善道等了片刻,见罗孝德、聂黑獭都没接腔,暗自不禁想道:“昨暮一战,老罗损兵折将,他的部曲损失最大,他定没勇气再来守此城外营;聂黑獭是徐大郎的心腹,他的部曲又肯定是需要在城中守城。算来算去,守这城外营的任务,不还得是老子才成?”
老实说,李善道又不是傻子,徐世绩所言之“这座营的守备压力会很大”这点,他焉会不知?
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就像徐世绩所说的一样,张须陀部到后,为能后顾无忧地攻城,必定是会先把城外营这个钉子拔掉!当其时也,城外营会受到多大的压力?
弄不好,营破身死都是很有可能性的。打本心来说,他压根不想来守此城外营。
奈何罗孝德、聂黑獭皆不吱声,眼见得徐世绩的目光从罗孝德、聂黑獭身上将转到他的身上,李善道委实是无可奈何,与其等徐世绩点将,点自己的名字,不如自再来个“自告奋勇”罢!他咬了咬牙,心道:“他妈的,能者多劳!”拿出雄壮之气,说道:“大郎,我来守这个营!”
这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不为之”。
徐世绩闻言大喜,说道:“二郎,你愿守此营?”
李善道心道:“你问这话时,不就是想让我来守此营的么?”看透,不能说透,慨然地说道,“自上瓦岗以今,善道深得大郎厚爱,养兵千日,今用兵之际,善道岂能不为大郎拼力效命?”
“好,好!二郎,也只有你来守此营,俺才能放心。”徐世绩高兴地说了一句,随后问道,“你都有何需要?尽管言来,只要俺能做到,必都满足於你。”
“张须陀部兵强马壮,且颇多铁马、骑兵,欲抵御之,非得弓弩精良才可。善道斗胆,敢请大郎拨与我部强弓劲弩若干,若有善射之士,能拨给善道些的,则是更好。”
“俺问过百里公了,封丘县的武库,现有弓二百、大小弩数十,二郎,这些弓弩便全都给你。罗兄、黑獭部的善射士,俺再抽调百人与你。此外,再拨给你皮甲、铠甲三十套,如何?”
弓弩、铠甲,便在现下的徐世绩军中,也不算充裕,一下把封丘县寺武库的弓、弩全都拨给李善道,另外还又给他皮甲、铠甲三十套,徐世绩的这番手笔称得上大方了。
李善道应道:“大郎但请放心,善道定竭尽全力,守住城外此营!不使张须陀能倾力攻城。”
送走了徐世绩、罗孝德、聂黑獭等在姓百里的那县尉等的陪同下进城,——选下城外营的筑营地址和守营的部队,仅是做阻击张须陀部南入荥阳郡的守城预备的第一步,接下来,徐世绩还有很多事要忙,已经说好的财、粮、丁壮是一;加强城防是二,李善道没有进城,转马回到了本部的休息地点,他令高丑奴去将秦敬嗣、王须陀、陈敬儿、季伯常、高曦等叫了来。
等秦敬嗣等到来,李善道把自己刚领下的守城外营之此任务与他们说了一说。
王须达倒抽了一口凉气,说道:“二郎,这差事你咋应下了?这、这与送死何异?”
尽管部曲比之此前已是得到了很大的扩充,也尽管在徐世绩军中的地位比之此前亦已有了很大的提高,已是徐世绩帐下的三部郎将之一,可谁叫自己还是徐世绩帐下的一将呢?
受制於人,很多事不得不做的苦衷,李善道不愿与王须达等说,遂他闻了王须达此话后,依旧是豪气冲天的架势,说道:“有道是,‘危难之中显身手’!越是危险的差事,不才越能显出我等的能耐?三郎、敬嗣、诸兄,守御城外营的这差事的确危险,但我也估摸过了,只要咱把营垒筑得足够坚实,那再加上大郎答应下来,拨给咱们的强弓劲弩、铠甲皮甲和善射之士,配上大郎在城中与咱们的呼应,想来张须陀再凶,咱把这城外营守住,还是可以做到的。”
季伯常本是胆大之士,要不然他也不会敢在尚未和李善道取得联系之前,就在濮阳城中搞起内应,他坚信一句话,“富贵险中求”,却是在秦敬嗣、陈敬儿表态之前,他先表了他的态度,说道:“不错!二郎说的是!咱部上千人,坚守一营,有何不能做到?”
“敬嗣、五郎、沐阳,你们说呢?”
秦敬嗣张了张嘴,一狠心,说道:“二郎既已领下了这差事,俺没别的啥可说,唯从二郎之令,拼了命,将这城外营守住就是!”
陈敬儿呲牙一笑,说道:“费青奴虽不及张须陀,可也有悍将之名,咱们在野战中,一样把他击溃。张须陀这撮鸟,又能比费青奴凶多少?况咱这回不是野战,是守营,俺看不悬,能成。”
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和胆气,都是通过一场场的仗打出来的。通过攻下濮阳、击败费青奴这两场仗,却李善道部的战斗力和其帐下大部分将士敢战的勇气,不知不觉间,已是渐长、渐生。
高曦抚摸须髯,沉吟了稍顷,说道:“张公,当世之名将也;其帐下的罗士信、秦叔宝等将,俱皆万人敌,其部将勇兵精,甲械精良,实乃隋室一等一的强兵。近年来,其部转战山东诸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若王薄、孙宣雅、郝孝德等,悉其手下之败将。仗封丘一城,欲将其阻击,已属实不易;再守城外之孤营,在下愚见,更是难事。”
“怎么?沐阳,你觉得这城外营,咱们守不住?”
高曦断非是无胆之辈,征伐高句丽这等的血战、苦战,他都走过来了,在勇气方面,他不成问题,他摇了摇头,回答李善道,说道:“郎君,俺不是这个意思。俺想说的是,在这样困难的局面下,要想把城外营守好、守住,咱先得做足万全之预备。”
“沐阳,我正要请教於你,你以为,咱们这个城外营,宜当怎么修筑才是最妥?”
高曦蹲下身子,拿起个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方形,说道:“这是营区。第一,营的墙要足够高、足够厚实。”在方形的四个角上,各点了个点,在方形的正中也点了点,说道,“第二,营角得构建箭楼;第三,营内要搭建望楼,望楼上须当置鼓。”在方形的四条边上点了几点,说道,“第四,营墙上须每隔一段距离,放置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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