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青奴当是已经得知濮阳、离狐被李善道、徐世绩攻下,以及徐世绩率部转进向韦城之事,他因率引其部,昨天到了胙城县城,刘玄意打探得知,他下一步将兵向封丘。
“封丘的要紧之处,看来费青奴也是看出来了,因此他才会兵向封丘。咱不能坐等他兵到封丘。其部皆府兵,俱能战士,一旦被他的人马进了封丘城,封丘,就将会很难打了。故俺决定,咱们今天便开拔,南下封丘,务必争取抢在费青奴之前,先到封丘城下。”徐世绩说道。
罗孝德等如何能不知,若被费青奴部抢先进了封丘城,那封丘县城必然就将会十分难打?於是,虽然是刚到韦城,都还想着先在韦城快活快活,却也只能放弃这个念头了。
诸人肃然应诺。
徐世绩沉吟了下,问周文举,说道:“周贤兄,我部今天就南下封丘,不知贤兄何意?要不要与我部同赴封丘?”
周文举看了一圈堂上众人,摸着肚子,呵呵笑道:“一个费青奴,算得甚么!大郎,你只管率你部南下封丘,且先去打,韦城这边,你不必担心,俺替你看好,肯定不会让你后方生乱。”
罗孝德等顿时都皱起了眉头。
这叫什么话?不愿意和徐世绩部一起南下,帮助徐世绩部打费青奴、攻封丘城,想要留在韦城掳掠也就算了,却话说的,倒好像徐世绩等还得感谢他肯为徐世绩等看住后方似的!
一边占便宜,一边落好人,真是不像话。
要是放在以前,周文举在瓦岗寨中也算有些威名,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一个“大杆头”,手底下千把喽啰,可现下已不比往常,瓦岗这一全军出寨,翟让等率的主力那边不提,单只徐世绩所率的这支队伍,已然是接连攻下了濮阳、离狐,韦城更是不战而得,由乃徐世绩帐下的这些校尉、头领们,好多不自觉地也就腰杆硬了起来,委实是已不怎将周文举夹在眼里。
——若非是徐世绩的主张,南城都不可能让给周文举,让周文举部去抢掠的!
南城已经他娘的让给你了,你这会儿不知感谢,还说这等讨便宜的话?
堂中众校尉中,便有脾气暴躁的,当场就要爆粗,徐世绩却赶在他们出言之前,先已微笑说道:“周贤兄肯为我部看住韦城,使我部后方不致生乱,再好不过。俺在此,先谢过贤兄了。”
周文举的意思已明,不用再问他了,说完这话,徐世绩按住案几,站起身来,环顾罗孝德、李善道等人,言简意赅地令道,“立刻收拢你们各自的部曲,一个时辰后,在城南集合。”
罗孝德、李善道等也都纷纷起身,冲着徐世绩,各俱叉手为礼,轰然应诺。
一场酒宴,仓促结束。
罗孝德和他的几个亲信最先出堂,李善道和跟着他的季伯常继而次之,余下的那些校尉、头领们最后络绎而出。
众头领都有亲兵在县寺外。
李善道现已郎将,当然也是已有他的亲兵队伍,此时在县寺外的是张伏生、程跛蹄等人。
出了县寺,不等李善道召唤,张伏生等已围了过来。李善道把徐世绩的命令告与他们,令他们即刻前往西城,向秦敬嗣、王须达等传令,季伯常与他们同去;自则与高丑奴先出城等待。
直等了一个多时辰,秦敬嗣、王须达等才领着各自本部的喽啰,来到了集合的地点。却秦敬嗣等来的还算早的,罗孝德、聂黑獭等各部的喽啰,有的乃至两个时辰后才从城中出来。
这个时候,早傍晚时分,夜色将至。
徐世绩没有一早出城,但此际,他也已在城南等了一个来时辰了。
最晚出城的是罗孝德部的一个队。
听罗孝德来禀报他的部曲已齐后,徐世绩没多说别的,只是问道:“王五郎呢?”
“王五郎”,即最晚到的这个队的队正。
罗孝德答道:“回大郎的话,正领着他的人入队。”
徐世绩说道:“叫他来。”
罗孝德便遣人把王五郎叫了来。
王五郎是罗孝德的同乡,与徐世绩很熟,来到后,笑嘻嘻地行了个礼,赔罪说道:“大郎,儿郎们快活得上性,俺再三召令,到底还是出城得迟了。还敢请大郎治罪。”
“俺的军令是一个时辰后,在城南集合,你队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到城南,比俺的军令晚到了一个时辰。不闻军令如山?你今犯俺军令,这个罪,不必你说,俺也是要治的。”
王五郎怔了下,他的话本是玩笑话,不意徐世绩竟这般回答!他下意识地看向罗孝德。
罗孝德说道:“大郎,这厮出城得晚了,是该惩治。”令道,“拖下去,抽十鞭子。”
徐世绩止住了他,说道:“离寨出山之时,俺与兄等约束了几条军纪。其中一条是,集合晚到者,斩。罗兄,这条军纪你还记得吧?”
罗孝德勉强笑道:“大郎的军令,俺怎敢忘?当然记得。”
徐世绩喝令刘胡儿,说道:“押王五郎下去,取其首级,示全军将士见之。”
王五郎的脸上再无笑意,面色大变,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叩首求饶:“大郎!俺知罪了,求饶此回!下次断然不敢再犯。”
徐世绩亲手把王五郎扶起,拍了拍他的胳臂,温声说道:“五郎,你我相识的日子不为短也,你知道的,不仅系你乃罗兄的同乡之故,并也是因你颇有才勇之能,俺素来对你甚是看重。前日打下离狐,咱部曲得了扩充,俺原已与罗兄说过,有意迁你校尉。”
王五郎感激涕零,挣开徐世绩的手,再次下拜在地,叩头说道:“王五这条命,自今便献给大郎了!往后大郎说令往东,王五绝不敢往西!刀山火海,愿为大郎效死。”
徐世绩说道:“俺也不用你往后为俺效死。五郎,带兵打仗,首要一条,便是须得令行禁止。军令既下,若皆不从,仗还怎么打?因而,你今日违俺军令,俺虽本已欲迁你校尉,虽然俺喜你武勇,心中实是对你极为不舍,但也只好依令行军法。”
王五郎愕然,说了半天,还是要杀?
罗孝德在旁,欲为王五郎求情,徐世绩目光转到,罗孝德的嘴巴嗫嚅了两下,终是一则因徐世绩平时的恩威并施,一则因前日在离狐被砍下的那些人头,求情的话他居然不敢道出!
王五惊骇叫道:“大郎!迟到的不止俺一队!其它各队,也有迟到的啊!”
“不错,但俺不能把迟到各队的队正全都杀了,没办法,谁叫你最晚到呢?只能杀你了。希望能借你的人头,使咱军中的将士,以后能够做到无人再敢迟到。”徐世绩很诚实地说道。
刘胡儿唤来行军法的兵士三四人,按住了挣扎的王五郎,将他拖到边上,一刀杀了。
杀罢,取下首级,遵照徐世绩的命令,刘胡儿一手提着王五郎的人头,一手挽住缰绳,乘马绕着在官道正组列行军队形的将士们兜转了一圈,边行边喊道:“军令:一个时辰后在城南集合,王五队迟到了一个时辰,最晚到达。依按军纪,王五已斩。大郎令:王五队喽啰五十人,尽编入敢死,今攻封丘,若其中有於战中立功者,可赎其罪。大郎令:日后集合,再有敢晚至者,依王五此例,上到郎将,下到喽啰,不论高低尊卑,一概斩之!”
官道上的数千将士部曲,眼见王五血淋淋的人头被刘胡儿手提而驰,无不悚然。
聂黑獭、李善道等都在徐世绩的边上,徐世绩令斩王五的经过,他们看得清清楚楚。
本来见天色已晚,有心问一问徐世绩,要不要把开拔南下的时间改为明天早上的聂黑獭,欲问的问题,自是也问不出口了,话到嘴边,变成了问徐世绩:“郎君,现在出发么?”
“再给各部一刻钟的整队时间,一刻钟后,开拔出发。”
这一回,没有任何一部、任何一队的部曲延迟了,不到一刻钟,全军行军的队形已成。
徐世绩一声令下,罗孝德部居前,聂黑獭部护从中军,李善道部殿后,掳掠来的丁壮民夫们推着大小的车子位在中军和李善道部前边,加上民夫丁壮,全军三四千人,启程南行。
随着李善道回到了本部队中的高丑奴,半晌没有说话。
一直到已行军三四里,他才嘟囔了句:“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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