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

    阮筝躺在单架床上说不出的煎熬,虽说她安排好了一切,但心里还是紧张。

    特别是顾梦溪到现在还没来医院,她心里就更加焦灼如麻。

    她倒不是担心顾梦溪出尔反尔不来,而是担心她那副不争气的身体晚到或者有状况耽误了时间。

    不行,看来她还得再想办法拖延拖延,至少得拖延到顾梦溪那个病秧子到医院。

    “少夫人,你别乱动,我给你打麻药了。”主刀医生拿着针管过来,见阮筝有想起身样子,急促阻止。

    没办法,刚刚院长找上她时下了命令,说要是这次的流产手术再做不好,那她就卷铺盖滚蛋,毕竟这么一个小手术她令他挨了傅晏深一顿臭骂。

    但同是女人,特别是阮筝打掉这个孩子还有可能终身不孕,她同情也情理之中。

    可院长不这么想,在他心里,权才重要,至于什么孩不孩子或不孕的,那与他无关。

    反正这手术是傅晏深自己要坚持做的,所以后果他自然也得承着。

    “等等,我先去下洗手间。”阮筝看着那细细的针管朝自己递来,额前吓出了一层薄汗。

    原本平静的心湖这会也怦怦怦的,如雷击鼓,她知道这一针下去的后果,也正因为知道才越加不安和恐慌。

    顾梦溪还没到,但手术又迫在眉睫,所以她只能以最笨的借口再次拖延时间。

    殊不知。

    “唉,少夫人,你还是别挣扎了,傅总这会在外头守着呢,你逃不了的。”

    主刀医生眼里对她满是同情,可奈何自己蝼蚁一只帮不上她。

    “这次我没想逃,我是真的要上洗手间。”阮筝冷静回话,随后从单架床上下来走向门口。

    主刀医生见她倔强,抿了抿唇没再阻止,反正一切就位,这手术不做也得做,只是,唉,浓浓的叹息声又一次从她嘴里溢出。

    “这次又耍什么花样?阮筝,你最好别再闹。”

    傅晏深见阮筝从手术室出来,俊脸冰得可怕,他或许早猜测她不会乖乖听话做手术,所以盯她的眸色寒冽至极。

    然而阮筝理都没理他,冰冷愤怒瞪了他一眼,便径直朝洗手间去。

    对于这个冷血无情的狗男人,她觉得多言一语都是浪费,因为他不配。

    三分钟后。

    阮筝如幽灵一般回到手术室,主刀医生见她眼眶红红,心梗得厉害。

    拿起针管,她正要给她注射麻药,只听阮筝悠悠的声音传出,“别打麻药,我想亲身体会这种痛。”

    主刀医生吸吸鼻尖,“这怎么行少夫人,傅总刻意交待过别让你太疼的。”

    阮筝听到她这话直接失笑,“一条狗交待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刀子是扎在我身上,他不痛不痒充什么好人?听我的,不打麻药。”

    “这……那好吧。”医生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见阮筝直接闭上眼,她只能将话咽回肚里。

    叮当叮当。

    手术刀在器具里发出清脆响声,而阮筝听到那声音身体抖如筛糠。

    眼泪从眼眶砸落,她死死揪紧床单,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仿佛这刻已经在承受术中刺骨的生疼。

    可发肤疼痛和心里那道被撕得血淋淋的伤口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阮筝是不会承认自己这会心脏像是被人拿刀剖开了般。

    傅晏深,但凡他这会要是有一丝对她心软和犹豫,她都会重新审视她们这段婚姻。

    只是……狗男人绝情起来是没有心的,所以她在奢望什么?奢望他喊手术暂停,还是奢望他愧疚冲进来跟她说孩子留下?

    “少夫人,那我开始了,有点疼,你忍着点。”主刀医生这会声音有些嘶哑,是同情阮筝所致。

    这样的手术她自己都不记得做过多少台,但没有一台是这么令她揪心的,因为刀子下去她就残忍剥夺了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

    “你说这世上真有做丈夫的这么狠决吗,连自己孩子都不要?你知道吗,我和傅晏深结婚五年了。

    这五年我倾尽所有热情去爱他,他所有的早中晚餐都是我亲力亲为而做。

    所有的衣服熨烫我从不假手于人,所有的高定西服我都亲自手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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