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捞尸人 > 第五章
    蹲着的老男人缓缓站起身,等他站直后,李菊香忽然觉得对方的背,好像没之前那么驼了。

    “嘿?”

    老男人自己也拍了拍腰,心道这刘嬷嬷确实灵,还没正经说上话呢只是进了她家门,就觉得自己身体松快多了。

    他没再停留,径直向里头走去。

    “翠侯,你和小远侯去把饭吃了。”

    吩咐完后,她也跟着一起进了里屋,刘金霞眼神不好,谈事时她得在旁边帮忙记录。

    “远侯哥哥,我们去继续吃饭吧?”

    “嗯。”

    李追远应了一声,虽然自己身上的不适感还未褪去,但他还是尝试向前迈出步子。

    一步下去,李追远觉得原本头上那一抚一抚的凉意频率变慢,左脸那种贴着冰块的触感也缓缓褪去。

    但伴随着第二步落下,李追远忽然发现凉意并没有消失,左脸上的冰冷再度出现,而自己右肩位置好像压了一块冰。

    等第三步走出时,左脸的冰冷再度不见,转而到了左肩,同时右肩冰冷依旧。

    李追远迈出第四步,步子还没落下,两肩的冰冷陡然加剧。

    “呼…”

    李追远颤抖着深呼吸,缓缓收回脚,两肩的冰冷恢复到先前程度。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想象出,先前有个老太太半蹲在自己面前,她右手放在自己左脸上,左手放在自己头上抚摸,说了那句:

    “这细伢儿,长得真乖。”

    等自己向前走时,老太太也随之改变姿势,双手渐渐全都滑落在了自己两肩,这是一个借力起撑的动作。

    如果自己继续向前走,那么,她就会顺势爬上来。

    想让自己背!

    一楼背阴的房间,是刘金霞的办公室。

    房间很大,可进去后却觉得十分逼仄。

    一只只木箱被垒起环绕,硬生生吃掉了七八成的空间,里头装的,全是各式法器经文塑像。

    若是打开几个箱子,能在里头看见老君与佛陀勾肩搭背,也能看见观世音菩萨座下不是童子而是十字架耶稣。

    早年,刘金霞也曾怀揣过梦想,响应新时代号召,想集百家之长走出一条专属于自己的道路。

    只可惜,以石南镇为方圆的周边落后市场,无法接纳如此新潮的事物。

    刘金霞也只能无奈地认了命,回归了传统算命瞎婆子形象。

    因此,这间屋子里能用上的,也就是一张黑漆木桌、几张板凳和两根白蜡。

    “嘶…”

    刘金霞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蜡烟熏得眼睛难受,看来这蜡烛以后也得撤了。

    这时,坐在对面的老男人也结束了陈述,他看着刘金霞的目光里,带着恭敬。

    来到这里后,不仅自己驼背舒坦缓解了许多,脑子也不昏昏沉沉的了,讲话都能利索许多。

    老男人姓牛,叫牛福,是隔壁石港镇人,今日来这里,是为了给自己老娘办冥寿的事。

    昨儿个,他弟弟牛瑞就来过这里,为的是一样的事,刘金霞也是接待好他后才去的李维汉家。

    老牛家兄弟俩,加一个小妹,爹走得早,是老娘当寡妇拉扯着他们仨长大的。

    现如今,他们自己也都是年过五十的人了,各自当了爷奶。

    半年前,老娘走了。

    可自打治丧后,牛家三兄妹各自家里的破事就没停过,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出意外的。

    起初,大家伙还没太在意,奈何频率越来越高也越发严重。

    前阵子,牛瑞的儿子下班骑车回家摔沟渠里去了,摔断了好几根肋骨,要不是被路人及时发现几乎要送了命;牛福的驼背也愈发厉害夸张,同村里七八十岁的老驼子都没他严重,要知道在半年前,他可一点都不驼背。

    再加上兄妹仨时不时会做到关于自家老娘的梦,就怀疑是不是老娘的挂念未消,准备给老娘办个冥寿烧个血经,驱驱邪气,求个平安。

    不过,现在兄弟俩有个矛盾,身为弟弟的牛瑞想要在自家办冥寿,可身为哥哥的牛福却不准,必须要在他家办。

    外人听起来可能还会觉得兄弟俩挺孝顺,办冥寿这种繁琐劳心事儿还要争,这不是抢着给自家老娘表孝心么?

    刘金霞显然不信,她视力是越来越差了,心却是越来越明。

    她这里接待的人里,李维汉那样的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做了亏心事的,老话反过来说得好嘛,做了亏心事就总怕鬼敲门。

    不过,刘金霞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淡淡说道:

    “别告诉我,你家那个妹子,也要办?”

    “嗯,她也是要的。”

    刘金霞眉毛挑了挑。

    按时下村里规矩,闺女出嫁后即是客,每年能抽几次空回娘家看看,过年时带女婿回个门,面子上顾到也就可以了。

    要是爹娘生病了,闺女最后能在病床前伺候一阵子送送老人,就属于邻里亲戚间都要夸赞的孝女。

    因闺女没分得家产,所以爹娘养老以及后事,都只需出个面简单出个力即可,不用出钱。

    可这牛家三妹,居然也要给自己老娘办冥寿…就显得很不符合规矩了,再大的孝心也不是这么表的,要是家里全是姊妹没男丁可以另论,可偏偏她上头有俩哥哥。

    刘金霞眼皮子低垂,说道:

    “这个也好办,既然都想要争这个主家,那就都当这个主家吧,到你们村里公共坝上借一块地,立三张祭桌、置三份寿礼、烧三本血经。”

    牛福愣了一下,问道:“还…还可以这样么?”

    刘金霞点点头:“可以的,搁一起办,在一个地儿,你们老娘也不用分忙。你那个弟弟瑞侯昨儿个已经把他家里人的生辰八字给我了,你今儿也给我吧,再去通知你那妹子,这两天给我送来,我好给你们开引子。”

    本来一桩事一份钱,现在变成一桩事收三份钱,她刘金霞是赚的。

    牛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道:“那就这么着,我回去就和他们说去,一起办。”

    “嗯,八字都送来后,我再给你们定个具体日子。”

    “要快。”牛福催促道,“要赶紧。”

    “我懂的。”刘金霞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起身准备送客。

    牛福屁股刚离开板凳,似是又想到什么,重新坐了下来,说道:“还有一件事,办冥寿时,得请刘嬷嬷坐斋。”

    斋事也就是法事,至于坐斋,则是请有门道的人陪着压阵,防止小鬼捣乱。

    至于这“有门道”到底该怎么解释,就全凭心解了,实在没人的话,杀猪匠也能去坐。

    李三江因家里有扎纸买卖,所以每次给谁家送纸时,就默认给谁家坐斋,不仅能白得一顿席面,还能收到主家利封钱。

    可这“默认”的到底成本低,利封钱也薄,但真开口讲出来“请”,那就是另一个价了。

    牛福马上补充道:“利封钱好说,刘嬷嬷,我们…我们三家都要给的。”

    “这样啊…”刘金霞心里打起了鼓,莫名心慌。

    “另外,还请刘嬷嬷请一下你们同村的三江叔,我们也是要请他的。”

    刘金霞咽了口唾沫,没直接答应,而是说道:

    “我会去和三江侯说的,但不晓得他个有空。你先把八字给我,我给你们把日子算出来,这个耽搁不得。”

    “好好好。”

    接下来,牛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露出了一沓卷边大团结。

    他舔了一下指尖,开始数钱。

    刘金霞收了第一笔,却推开第二笔,说道:“坐斋的事,等我和三江侯商量好了,再跟你们说。”

    “这…”牛福显然有些不愿意,“要不,还是先定下吧?”

    刘金霞坚定道:“事儿没清前,这钱也不急着清,这是规矩。”

    “好吧,那就辛苦刘嬷嬷了,三江叔那里,我就不去了,等您的信。”

    “嗯。”

    牛福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菊香去搀扶自己老娘,疑惑问道:“妈,咋了?”

    这一单做成,抵得上过去一季的进项了,李菊香不理解自己这爱财的母亲这次居然犹豫了,也不像是在为了提价拿乔。

    刘金霞小声道:“都是庄户人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主儿,这般好说话给钱也这般爽利,那就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

    “啥事?”

    “破财免灾呗。”

    “妈,你是说?”

    “香侯啊,你说,这天底下,哪有当娘的在自己走后还要造孽自己伢儿的?”

    “这倒是。”

    “比这更让人看不懂的是,又有多少当儿子当闺女的,日子过得不安稳,会怀疑是自家在地下的老娘在整自己?

    除非,自己曾做过什么畜生不如的事儿。”

    “妈,那这单?”

    “算了,等找了三江侯再说道说道吧,他要是觉得可以去,那咱就去把这个钱全挣了,唉,实在是他们给的太多了。”

    “那三江叔要是说不去呢,您舍得?”

    “没命花的钱挣了有甚子意义。”

    “也是,三江叔的本事是靠得住的,他在,我们也能心里踏实。”

    “他的本事…”刘金霞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评价,不过还是肯定道,“他在,确实心里有底。”

    “远侯哥哥?”

    见李追远迟迟不动,翠翠伸手过来拉手。

    二人接触的瞬间,李追远就觉得自己左肩上的冰凉感消失了,同时,他捕捉到翠翠打了个寒颤,拉着自己的手哆嗦了一下。

    “翠翠,你退开点!”

    “嗯?”

    “离我远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翠翠还是顺从地撒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

    “翠翠,站那里不要动,不要靠近我。”

    “嗯…”

    远侯哥哥这忽来的态度,让翠翠想起了自己被嫌弃时的记忆,一团水雾已经在她眸子里浮起,小鼻子也一吸一吸。

    李追远则有种感觉,刚刚在翠翠接触自己时,原本双手搭在自己肩上的老太婆,拿开了一只手去抓向了翠翠。

    等翠翠退开后,老太太才又回归先前姿势。

    “刘嬷嬷,那我就先走了啊!”

    牛福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里面传出,丝毫听不出先前的沙哑。

    他走入厅堂,目光扫向还留在里头的两个孩子,没做什么表示,朝着门外走去。

    “爷爷…”李追远抬起手指向墙角,也就是自己身旁架子上的脸盆,“洗手。”

    翠翠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笑着说道:“爷爷,洗个手再出门,去晦气的。”

    说完,翠翠就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远侯哥哥这也是觉得自己家晦气了么?

    她原本早已习惯了的,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不知怎么的,今天自己却很敏感。

    “哦,好,那就洗洗吧。”

    牛福收回迈出门槛的脚,转而走到脸盆前,开始洗手。

    洗着洗着,

    李追远感觉到自己两肩的冰凉正逐步褪去,身上一阵松快的同时还有些脱力。

    牛福的背,则肉眼可见地慢慢重新驼了下去。

    李菊香搀着刘金霞出来了,说道:“我送送你。”

    “可别客气,我走了,回见。”

    牛福洗好手,想拿起架子上的布擦擦,却发现有些够不着,只得甩甩手后,将双手负在腰上,侧身缓缓跨过门槛。

    李菊香目露疑惑,好像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她走到那个脸盆前,想要换个水,可等她瞅见脸盆里的情况后,脸上的神情当即怔住了:

    这脸盆里的芭蕉叶,竟然变得极细的一条条,哪怕是有人专门用手撕,也不可能撕得这般纤细工整。

    最重要的是,这一盆的水,竟然变成了黑色!

    李菊香马上快步走到自己母亲身边,低下头小声告诉。

    刘金霞惊愕地看向自己闺女,随后看向屋外。

    这会儿,牛福好不容易跨过了门槛,走到坝子上;

    李追远也终于从刚刚的脱力中缓过来,他走到刘金霞跟前,手指向牛福的背影,对刘金霞道:

    “奶,他背上…”

    “噤声!”

    刘金霞双手马上捂住孩子的嘴。

    这双手的味儿实在是太冲了,李追远眼睛都熏得要流泪。

    外头的牛福身子顿了顿,半侧身,眼含深意地瞥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向外走去。

    一直到人家出了坝子走远了,刘金霞才松开捂着孩子的手。

    “伢儿,现在,说吧。”

    李追远深呼吸了好几下,开口道:“奶,那位爷爷背上,有没有驮着什么?”

    刘金霞将自己的脸凑到李追远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小远侯,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李追远摇头。

    他确实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感觉。

    刘金霞蹙眉,问道:“小远侯啊,昨晚三江侯去你家了是吧?”

    “奶,我睡着了,不知道。”

    “呵呵。”

    刘金霞笑着点点头,倒是没再继续追问,而是语重心长道:“小远侯啊,记住奶奶一句话。”

    “奶奶您说。”

    “有些东西啊,就算你看到了,你也千万别当着它的面表现出来,它要是知道你能看见它,说不定…就缠上你了。”

    是因为这样么?

    李追远用力点了点头:“奶,我记住了。”

    “好了,和小翠侯去吃饭吧。”

    “好的,奶奶。”

    李追远走到翠翠面前,翠翠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翠翠,走,吃饭。”

    “好呀,嘻嘻。”

    小姑娘脸上又浮现出了笑容。

    等俩孩子进了厨房后,刘金霞坐在厅堂椅子上,神情凝重。

    “妈?”李菊香手里还端着那个脸盆,“小远侯那孩子,是真瞧见了?”

    “有时候,要去瞧一个东西,并不一定非得用眼睛。”

    “怎么会这样?”

    “这估计得问三江侯了,天知道他到底用过什么手段瞎搞。”

    “唉,希望孩子能好吧,这孩子我是真喜欢。”

    “哟。”刘金霞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女儿,“怎么,看上眼了,想收女婿?”

    “妈,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不可能有这个心思,他是兰侯的儿子。”

    刘金霞这次罕见地没责骂自己闺女“自贱”,而是宽慰道:“兰侯那丫头,也是打小就脑子好使,她这儿子,更是早慧得厉害,所以,真不适合当女婿。”

    李菊香被逗笑了,问道:“妈,听听,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聪明还出错来了?”

    “闺女,是你不懂。

    你以前见过哪家伢儿昨儿个被脏东西祟上昏迷了,今儿个还能手拉手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出来戏的?

    你猜猜他晓不晓得大胡子家出的事,你信他说的昨晚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呵,就说刚才,在这儿才又见了不干净的,现在就能安安稳稳地坐过去继续吃饭了。

    这伢儿已经不是一般的聪明了,他能很快就算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能自己调节好自己。

    哪怕是这种…见鬼的事。

    也就是他现在还小,带着点细伢儿的稚嫩;

    等他成年后,跟这样的人过日子,真的是挺没意思的,因为他只要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看得透透的,你在他面前,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

    你甚至连和他撒娇闹脾气都做不到,因为人家就是站得比你高,他是低下头,全方位的俯视你。

    冷冰冰的,没人情味。”

    “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孩子,我看人小远侯真挺好的,又懂礼貌又乖巧。”

    “那是因为他对谁都这样,跟他妈小时候一个德性。”

    “妈…”

    “对啊,他妈不也离婚了么。”

    “你…”李菊香生气了。

    刘金霞还意犹未尽,吐出一口烟,继续道:“他们娘俩这样的人,就适合找那种一点自我都没有,眼里全是他们的对象。”

    “妈,我还是去找三江大爷吧。”

    “去吧去吧。”刘金霞摆摆手,“要是那三江侯磨蹭,就问他,要是真把汉侯最爱的外孙子给弄出毛病了,还想不想汉侯给他养老送终了。”

    李菊香快步将盆里的污水倒掉,骑上三轮车就出发了,她是真的不想听自己母亲再聊这些。

    刘金霞掐灭了手中烟头,打了个呵欠,慢腾腾地走向厨房。

    俩孩子已经吃完饭了,刘金霞看见平时不做家务娇生惯养的孙女,主动抢着在收拾碗筷擦桌子,

    还不停地说:“远侯哥哥,你快放下,这些活儿我是天天做的。”

    给刘金霞都听笑了。

    许是因为干系到自个儿养老送终的事儿,李三江这次一点都没磨蹭,早早地坐着李菊香的三轮车过来了。

    刘金霞让李菊香带俩孩子上楼看电视后,把李三江引进了自个儿办公室。

    “嚯,刘瞎子,你这儿弄得可真紧巴。”李三江拍了拍四周垒得老高的一口口木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从广东那边进完货,准备改行做批发生意。”

    “没闲工夫和你废话。”

    刘金霞把今儿个的事包括牛家冥寿,全都说了出来。

    李三江眼睛一瞪,问道:“那小远侯怎么能瞧见的?”

    刘金霞深吸一口气,捏了捏拳头,最后还是强忍住怒火,反问道:“你他娘问我?”

    李三江掏出烟,给刘金霞丢了一根,自己则拿着一根放在鼻下嗅着琢磨。

    刘金霞拿起烟,将过滤那端对着桌面敲了敲,问道:“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积德的事。”

    “你…”刘金霞舔了舔嘴唇,问道,“大胡子爷俩今儿个漂鱼塘里了,你是把那个死倒带过去了?”

    李三江没说话。

    “怎么带过去的?”刘金霞继续套话,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音量都提高了,骂道,“你这挨千刀的老东西,不会让小远侯去引尸了吧?”

    “咳咳…”李三江清了清嗓子,“刘瞎子,借个火。”

    刘金霞将火柴盒直接砸了过去:“你真这样干了!”

    “嚓…”

    李三江目光挪开,抽起了烟。

    刘金霞离开椅子,绕开桌子,走到李三江面前,唾沫星子直接喷到老头脸上:

    “活人走阳路,死人走阴路,你让小远侯去引尸,就是让这伢儿走阴路,沾了鬼气,你知不知道,他可能已经被你弄得能‘走阴’了?”

    “走阴?”李三江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放你娘的屁,哪可能这样弄一下就能走阴了!”

    “呵…呵呵呵。”刘瞎子发出了冷笑。

    李三江这边反而开始急了,一下子站起身:“要真能这么容易走阴,你刘瞎子折腾这行几十年,也不用到现在还要做这骗子把式了!”

    走阴,有些地方叫“摸瞎”、“下神”,指的是能从阳间去阴间的本事,通俗一点讲,就是能看见非阳间的东西。

    人们来找刘瞎子这样的“神婆”,就是奔着她们这类人所营造出的可以通神鬼的形象,可偏偏,她们这类人中九成九没这个本事,反正她刘瞎子是没的。

    刘金霞平复好呼吸,说道:“这伢儿聪明,心思细。”

    李三江闻言,咽了口唾沫,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晚的那个画面,小远侯手指着河里,说道:“不等她么?”

    “啪!”

    李三江倒坐回了椅子,神情惊疑不定,他忽然意识到,刘金霞说的,好像是对的。

    “人亲爹亲妈都在京里,是京里户口,伢儿脑子又好,读书干啥也都能手拿把掐,大好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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