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栩还想再继续问，唐夫人已经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额头，合上了眼皮：“你先出去吧。”
“……是。”
唐栩看出唐夫人不想再多说，从书房里退出来，发现唐昇等在外面，看见他时眼睛一亮：“弟弟，我们去搭积木吧。”
尽管内心很不想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浪费时间，但唐栩看了看不远处的佣人，还是笑着说：“走吧。”
佣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等唐栩陪着唐昇进了卧室，她趴在门口听了会儿，确认里面传来唐昇的笑声，才放心离开。
—
一个星期后，孟漓川的伤势好转很多，已经不需要南奚时时刻刻搀扶着才能行走了。
在医院住着不方便，再加上还有公司的事，所以孟漓川便提出了要出院回家住。
南奚劝他再等几天，孟漓川一副耍无赖的架势：“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天天上药了，再说还有你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你要是会老宅的话，照顾你的人有很多，不一定非我不可。”南奚说。
她知道劝不了孟漓川，但她也不能再回孟家了，孟夫人也不可能允许她回去。
孟漓川：“谁说要回老宅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回老宅，然后就想对我撒手不管？”
南奚慌张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收拾收拾，回七里湾吧。”孟漓川一锤定音。
南奚愣在原地：“你说回哪？”
孟漓川看着南奚怔怔的样子，揉了揉她的脑袋，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回家，回七里湾。”
上一次孟漓川这样跟她说回七里湾时，还是六年前。
他们下了课以后去逛超市，买爱吃的菜，再带一束新鲜的鲜花，孟漓川把东西塞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对她说：“我们回家，回七里湾。”
还是那张面孔，对她说着同样的话，和岁月里的模样隐隐重叠。
但南奚垂下眼睫，悲观地想——其实还是回不去了。
七里湾还在那里，但他们已经不是他们了。
孟漓川对南奚的情绪感知很敏锐，问：“怎么了？”
南奚回神：“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出院了不回老宅，阿姨肯定要生气的。”
孟漓川切了一声：“她哪次不生气？”
南奚无话可说，孟夫人因为每次来都要生气，已经干脆好几天没来过了。
不来也好，对她和孟漓川的身体都好。
邱闻过来帮忙办理出院手续，开车载着南奚和孟漓川一起回七里湾。
徐阿姨一早收到邱闻的消息，忙出去买了许多菜，回到厨房张罗了一大桌。
听到电梯间里有动静传来，徐阿姨放下锅铲跑出去开门。
“你们回来了！”
徐阿姨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喜色，来这干了这么长一段日子，终于见到雇主和南奚同时回来了，进的还是同一道门。
六年前的那道门。
孟漓川说：“这段时间呦呦也是住在这里，徐阿姨照看着，你那里不是都收拾好了，什么都没了吗。”
南奚想起自己那空空荡荡的房子，只好抬脚跟着孟漓川迈了进去。
只一眼，南奚当即愣住了。
从客厅到厨房，再到外面的阳台，这间屋子所有的陈设都还和六年前一模一样，仍然保留着南奚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就连门口玄关柜子上那束盛开的蝴蝶兰，都是南奚以前最爱买的花。
南奚甚至不用过多思考，就能熟练地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双她从前穿过的拖鞋。
还有沙发旁边的小矮几上，摆放着南奚以前看过的书，书页的折角都还是她那时留下的。
孟漓川保留了这里的一切，就像那本书一样，只要南奚回来，再重新打开，就能毫无障碍地继续从原来的剧情看下去。
时光在这间屋子里是不流动的，六年岁月凝滞，仿佛从未有人离开过。
孟漓川在她身后，庸沉的嗓音轻柔缓慢：“欢迎回家。”
霎那间，南奚控制不住地想要落泪，呦呦在这时飞扑过来：“妈妈！”
南奚蹲下身接住她，呦呦轻轻一拭南奚的下眼睫，指腹带出一抹泪痕：“妈妈，你怎么哭了？”
“因为……”南奚不知该怎么整理情绪，越理越乱，理不清，也找不到出口，“因为妈妈太想你了。”
孟漓川望着那一大一小，紧紧抱作一团的身影，冷硬的心脏软塌一块，忽然感谢那次在天台上摔下来的自己。
还好，他将她们保护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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