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个人都有点动容。
“我叫陈光荣,这是我的老伴张如云”那当医生的老头儿感激说:“我们都是社会的害虫,名字听听就行,不用特意记着啦。”
那四十岁的女同志紧跟道:“您叫我小方就好了。”
教外语的大学教授接着话头,“叫我老傅吧”
一旁有个男的挠挠头说:“傅教授都成了老傅,那我就是小许”
周围人就哄笑开来。
徐春娇瞧见两孙子,那八个人忙收住笑容忙不迭的告别,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农场走。
一大二小回了老牛家。
桌子上一人一碗倒是都给盛出来了,就是谁都没动筷子,还是等着呢。
牛建国和牛建军兄弟两喊着‘冷冷冷’去小孩那一桌端自己的塑料碗,心满意足的吸溜起米汤来。
大人难免问一句劳改农场迁到先锋队的事,又叨叨那几个坏分子瞧着年纪都挺大的,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回去时顺利么。
牛建国找老太太时刚好瞧了人家的背影,忙大声解答道:“放心吧!!他们走得很安详!”
要不是看这孩子还没上学,大人的巴掌就要往下落了,纷纷叨叨还是老太太说得对,开春甭管赶趟么都送去上学,不然回头乱七八糟说话被人套麻袋打都不知道咋回事。
大人们自有大人的话题,几个小孩也凑在一起说小孩们的话,比如他们之前跑去劳改农场玩,结果奶奶就把劳改农场给整到队上来了,要是回头他们说学校很好,保不齐奶奶就把学校也给弄过来了。
几个小孩坚信肯定是这样的,心想以后上学了绝对不能说学校的好,毕竟结伴去上学多好玩啊。
老牛家的孩子们隔天晚上再瞅见劳改农场的人了,还对周遭的小伙伴们吹牛皮,队上之所以有个劳改农场,就是因为他们上劳改农场玩了,回头保不齐亲奶奶还会把学校也弄过来。
其他孩子压根不信,问凭啥啊。
老牛家孩子们想了想,因为奶奶爱他们呗。
周遭一块玩的孩子愣是没接上话,有奶奶的回了家以后直奔老人家,追着问:‘你爱我吗?真的爱我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可怜老一辈都是内敛的人,愣是接不住孙子孙女们的灵魂拷问。
油坊还真是第三天就建好了,队上还煞有介事的请徐春娇作为代表,往砖头里砌了一块钱。
按着本地的说法,盖了新房子都得往里头放点钱,钱多钱少无所谓,就是作为跟土地公的买地钱,往后这屋里头的人和屋才能得土地公的关照。
农机站的人隔天就下来调试了机器,之前捡着的山柚果通通都能开始榨油了。
社会生产队的油坊得十五个人才能使唤得开,但是农机站的技术人员保证着,半机械化顶多就五个人完事儿。
徐春娇带着队上人去还发电机以及把头天榨的山柚油拿去给公社那些干事时特意去了一趟社会生产队。
那日社会生产队队长放狠话时听见的人不少。
送发电机的先锋队社员就忙在旁边劝老太太算了吧,多大的事儿啊,别伤了和气巴拉巴拉,劝和的话说了一箩筐,那手压根就没真抬起来阻挡过。
生产队一草一木都是集体的,徐春娇也不好上社员家里头搬东西,带着人在社会生产队的地盘上转悠了一圈,最后把这个生产队的土地公给搬走了。
社会生产队的队长后来还特意跑到采石场跟先锋生产队几个干部打了商量,看能不能把土地公给赎回来。
直到今年修水库的活儿告一段落,谁都安心等过年了都没谈拢。
从此以后先锋生产队的土地婆有两个老公,社会生产队的土地公打了很多年的光棍,那也是后话了。
离过年还有十天的时候才通知停工。
虽然不用干重劳力,但是活儿一点也不少,而且只要是个活的,能喘气的,都得上手帮忙了。
男人主要是修修补补,坏了一年的门把手是时候可以修了,那缺一条腿的凳子也该整齐活了,还有放红薯的茴孔,滴雨的屋顶也得爬上去瞅瞅,现在不干开春后 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绝对没空再干了。
眼里有活的,比如老牛家两兄弟之前杀猪的时候留了点猪血拌了石灰粉已经给每一间屋子的门刷了一下,此时用粗砂石磨一磨,进山里头找漆树,早早的给漆树割了个口子,安个竹片子等着接生漆。
漆树有毒,兄弟两找到漆树的那一天就是肿着脸回来的,脸给挠得红一块肿一块愣还是坚持着拿生漆给每扇门刷上一遍。
这样处理过的门防水防虫,防腐,而且还怪好看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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