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死了千年了！
漫长的岁月中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不管是外面的世界还是墓穴里的世界，都在潜移默化中悄然变化，山不但是千年前的山。
海也不再是千年前的海。
这个时候，她出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闻瑕：“我可以送你去投胎，我积攒了很多功德，可以送你下辈子去一个衣食无忧的好人家。”
“闻瑕。”
墓穴主人的声音有些轻。
她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贵族，说话也不讲究疾言厉色，反而格外温和。
“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你没有必要做这么多事情。”
“我只是当年不小心救了你，救命之恩你已经偿还，这么多年都没有人盗墓，是你在帮我。”
“你已经让我安安静静了千年，我凭什么用那一点恩情去绑架你，投胎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她不愿意离开这里也是因为知道闻瑕想送她步入新的轮回。
可是如果会让闻瑕付出代价，那这样的轮回不要也罢。
闻瑕有些烦躁，“你就不能放弃这些东西？你要守护的人都已经死了！就算送你去投胎，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的生命足够漫长，功德这种东西，攒了就是用来用的！”
她简直气急败坏。
墓穴主人慢悠悠道：“闻瑕，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是什么光景吗？”
闻瑕气鼓鼓道：“永志不忘。”
……
千年前，大邺开封。
刚从罗酆山上下来的闻瑕第一次来人间，看什么都稀奇，什么热闹都想凑上去看一看。
一回头厉温和许砚淮就没找到她跑到哪里去了！
厉温：“这小妮子，算了不管她！反正她的本事在人间也不会吃亏，走吧，我还忙着给我夫人买糕点。”
许砚淮朝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人堆看了一眼，心里也惦记着要给司鸢买布料的事情。
他出门前可是答应了她，要看看现在的人间有什么好看的料子，都要给她买回去做新衣裳。
两人都没有管正在凑热闹的闻瑕。
那时候的人间多的是能人异士，修行的人也不少。
闻瑕没注意到自己身上被人贴了符箓，会让她短暂失去修为。
还一个劲儿地看着正在卖身葬父的少女。
她原本就个子高，刚去打扮成了玉面小生模样，往人堆里一扎，格外显眼。
“我说小娘子，要草草埋葬了你父亲也不需要多少钱，怎么就非得要厚葬呢？”
小姑娘眼睛都哭肿了，“这是我父亲的遗愿。他说这辈子过得太苦，厚葬才会让他下辈子投一个好人家。”
闻瑕嗤之以鼻。
“能不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还需要看他这一辈子做什么好事坏事，但凡做了什么作奸犯科小偷小摸的事情，下辈子能不能当人都不好说。”
“我看你父亲这样，你就算把自己卖再多的钱也没用，他下辈子多半是一头猪，还是生病了的那种瘟猪。”
她说话直言不讳，周围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这小姑娘着急了，“公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爹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闻瑕拿出一把扇子摇了摇，一副潇洒俊朗的模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是没做过，但是偷鸡摸狗，今天偷了村头的鸡，明天又想去勾搭那边村子里的寡妇。”
“人家寡妇不乐意，他还到处诋毁寡妇的名声，搞得人家无处可去，这不缺德？”
“就这样的你还想埋葬他，他可是差点把你拿去卖钱了，之前有个员外郎想让你当他的十六房小妾，你爹可是同意了！”
“要不是他生病了没人伺候，早就把你卖出去了。就这，你还觉得他是好人？”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闻瑕！
“你……你胡说！”
少不更事的姑娘扯着嗓子就开始哭了起来，原本长得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上全是眼泪，拉着闻瑕就是不愿意让她离开。
“我爹人都走了，你怎么还能这么当着他的尸体诋毁他老人家！简直太过分了！”
闻瑕也不生气，“你就说有没有一个胖乎乎的员外郎找你提亲，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那个？你知道你爹把你卖了多少钱？一两银子！”
“你现在还打算卖身十两银子去埋葬他，图什么？愚孝。”
小姑娘顿时生气了，“你这人难道没有爹娘吗？等你的爹娘走了，难不成你也这么狠心？”
闻瑕：“确实没有啊，我是个孤儿。”
小姑娘：“……”
说什么她都不愿意让闻瑕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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