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三的女儿江甜吊死在自己的闺房里。
兄长要读书考取功名,被爹娘放弃的江晓玲绝望投井。
村尾的小寡妇在夫君坟前喝了药。
……
她们在黑暗中,安静赴死,像一颗投进湖里的小石子,除了最初一丁点涟漪外,什么都没留下。
唯有一人是个例外。
桑桐赶到江安村的祠堂外,昨夜一切尚且历历在目,再来时,景物依旧,人事已非。
村民们将祠堂裹得水泄不通。
不断有争吵传来。
“这贱人就该碎尸万段。”
“早知道她如此忤逆不孝,昨天就应该拿根麻绳勒死她,就不会有今日的祸端。”
“村长,江秀她敢做出这样的事,你家必须给个说法出来。”
“没错,她诚心要断咱们江安村的命根子啊。”
“这可怎么是好?”
所有人踮起脚朝着祠堂内张望,叶寒声几个互相看了眼,直接强行开辟出一道路来。
“让一让。”
“把路让开。”
江安村百姓受力推搡着往两边撤,看到是他们,面色不太好,碍于他们手中的兵器不敢吱声,只能小声的嘟囔。
“这群丧门星又来了。”
“江安村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不放手。”
“来搅局的吧。”
“醒了,你们少说两句,变成老村长那样就高兴了?”
离氏兄弟路过时冷冷刮了人群一眼,一模一样的脸,肃杀冷漠的表情,视线凝在身上和冰渣子一样。
说话的几人当即噤声,不敢与之对视。
进了祠堂大门,穿过庭院,阳光从四方的天井洒下来,与屋檐下的阴影划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
线的那头。
村中族老或倚或站,齐齐回身望着他们。
面色阴沉。
线的这头。
桑桐和楼珩并肩而立,身后跟着叶寒声、蛮奴一行人。
人数虽少,在他们面前却不落下风,甚至气势还要稳稳压过一头。
“江秀呢?”
桑桐问。
老村长拄着拐杖没说话,精神萎靡,似乎连站立都成了问题,他儿子在旁扶着他,其他人与他们父子隔着些距离站着。
呈包围状。
人群后有哭声传出,断断续续,像是拿着锯子割木头,一下一下,拉得人心里烦躁不已。
“你们来做什么?”
一老者问,“江安村的家务事,诸位一再插手,是不是过于冒犯了。”
“我们还没追究被你们连累的罪责。”
“识相的话,就赶紧走。”
有人领头,其他人纷纷附和。
桑桐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江秀在哪儿?”
她语气不由自主的加重几分,昨夜一剑之威尚在,对上她审视的目光,族老们心中都有些发怵。
他们到底上了年岁。
活这么久,最爱重的便是这张面皮了,真要让他们当众散发,尿了裤子,那还不如直接死了算。
为一个死人不值得。
“就在这儿,看过了赶紧走,江安村不欢迎你们。”
一人板着脸说完,侧过身把路让开。
其他人有样学样,倒退几步,正堂立马宽敞起来,江氏父子身后不远处,一妇人伏地而哭。
她面前平躺着一个人。
血在周围晕开。
少女躺在血泊里,粗麻的裙子被浸染得通红,她手里握着短刀,脖子上皮肉崩开,惨不忍睹。
惨象不止于此。
桌案上供奉的所有牌位一扫而空,在地上被劈成了碎渣子,还有一块极大的牌匾断裂开来,斜斜的半靠在案边。
一个斧头嵌在其中。
锋利而厚实的刀刃将‘贞女牌坊’四个字分成两半,从中间硬生生劈出一道口子。
褪色的字上映着杂乱的脚印。
给匾额踩出了许多裂口,木茬相互交错,将这块上百年的老物件毁得彻彻底底。
桑桐从江秀那已然僵硬的脸上,似乎看到了些许残留的笑意。
得意而畅快。
“你们逼死了她。”
“姑娘慎言。”
一老者沉声指着满地狼藉道:“你看清楚,这些都是她干的,别说她是自尽,就算她活着,敢做出这么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事,按照律法,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桑桐迎着他尖锐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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