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淼觉得案子棘手，是因为被告人经过司法鉴定，智力测试实在8-12岁。
但是他犯罪的过程从预谋踩点，到入室，到销毁罪证都不像是一个智力低下的人。当然，消灭证据的时候有少许纰漏，比如把刀子随意丢弃在现场。
但已经是比很多正常人缜密了。
宋淼一开始是想说被告人是不是精神分裂，有双向人格。结果查阅了一堆精神病相关的资料，被告人的各项数值都不满足精神分裂的条件。
不是因为精神病发作而失控杀人。
所以她本来切入点不能用，后面只能从智力低下入手。以实际年龄成年，智力是孩童为理由，做无罪辩护。
她刚刚写完了无罪辩护的理由，现在还要写轻罪辩护。因为这个被告人的行凶过程不符合孩子的思维，所以宋淼觉得大概率不会只判决强制医疗。
所以她只能做两手准备，一旦无罪辩护不被采纳，还能依靠轻罪辩护争取从轻处罚。
她感慨道：“被告人说是弱智，但是手段残忍，行凶过程缜密。所以的话，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但是我心里其实有预感应该是无期。”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一会才接着说：“只不过是家属不能接受想要争取下，我只能努力写辩护词了，看看能不能争取判轻一点。”
“说真的，被害人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些难听的话，直接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人都已经没了，我写被告人轻罪理由时，都不太忍心过于论证他有错在先了。 ”
刑事案件，被告人要是值得同情的时候，被害人一般也非死即伤了。所以就是说，两边都不好，为了不伤人心，很多时候辩护词措辞还是要慎重。
宋淼今天难受，写的很痛苦。
她一个字一个字都得抠字眼，就怕没有为被告人争取了利益，又怕伤害了被害人家属的情感。
“我总觉得，词不达意。我刑事案子办的少，真怕损害当事人的利益。”
江知远刑事案子办的比较多，经验也是比较老道。
他看到宋淼那么折腾，便说：“你写完之后给我润色吧，你是女孩子，可能个人情感会多一点，我这边理智点，我帮你改。现在先去吃饭，不然你胃又要不好了。”
宋淼如释重负，他愿意帮忙改，她一下就是不烦躁了。
人松懈了下来，肚子也是开始抗议了。
她跟撒娇一样拉着他的手说：“我饿了，我们收拾收拾去吃饭吧。”
关机带上笔记本准备回去家里加班，她提上电脑的时候，江知远已经帮她把垃圾那些都给收拾妥当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发现两个实习律师还在加班。
宋淼直接说：“很晚了，去吃饭后回家吧。案子是做不完的，然后还是小命重要。”
李木子指了指电脑桌面，上面写的是：你并非一无所有，你还有案子呢。
宋淼认真说：“不开玩笑，早点回家，我先走了。”
两个实习生立马站起来跟他们再见：“宋律师，江律师拜拜。”
出了律所，宋淼就跟江知远说：“今天陈子畅跟我说，叶芸准备销证，说是回家备考公务员。”
江知远想了一下才说：“是顾啸天那个实习律师？她的确不适合做律师，性子不太好，不能游刃有余地处理问题。现在当事人戾气重，压不住或者是舒缓不了，就容易被反噬。”
宋淼十分赞同这个话。
现在这种环境，就没有人是不颠的。她跟江知远各自开车回家，在小区门口的饭店吃饭。
吃过饭，回家之后就继续加班。
宋淼坐在书房写初稿，江知远在客厅打电话。她好不容易写完，出来就是听到了江知远又在骂江知行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合作你都去谈，那你怎么不上天啊？”
“上次被人算计还不够吗？”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你就做一个守城之主就行，开疆辟土不需要你。结果呢？”
“一百次蠢，次次都不一样。你这么霍霍，你有多少资本够霍霍的？”
……
五分钟，宋淼听了五分钟。
全是恨铁不成钢。
最后，解决江知行困局的人是她，因为她不小心弄出来了点动静。
江知远回头一看，便挂了电话。
他走过来说：“淼淼，你写完了是吗？你电脑放在那，我等会帮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