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声响,都让夏原吉心头震颤。
刚才出门时,他分明听见这位淮西郡王是来户部缴税的。
“殿下此行户部,究竟所为何来?”夏原吉略带不安地低声问。
朱允熥笑着往后一靠:“自然是来纳税,难不成我还指望从户部要出银子不成?”
今年北伐再启,户部已是连老鼠都不愿光顾的贫瘠之地。
夏原吉苦笑中带着几分无奈:“殿下,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这天下,哪有户部向皇孙收税银的道理。
再说了,他一个小小的正六品官,要是真跟着淮西郡王把这银子收了,搞不好明天就得被朝堂上大臣弹劾的告老回家种田了。
就算他才三十不到。
朱允熥又说了一遍:“我到户部来交税,这儿有700两,是从常家那四个店铺卖冰食和软冰冻赚的,总共赚了6000多两,我来送上700两税银。”
夏原吉一听,腿差点软了,心里恨不得立刻跪下求朱允熥把这些银子原封不动地带回皇宫去。
夏元吉长叹一口气,“殿下,您根本不必纳税。而且,大明的商税也不会收您的。就算是要收,也只是三十取一……”
6000多两的利润,税顶多也就200多两银子罢了。
可朱允熥拿出来的,却相当于直接贡献了利润的十分之一。
朱允熥歪着头,看着夏原吉:“怎么,我缴税还有错了不成?”
问完这话,朱允熥莫名冷笑两声,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
后来的大明朝,有人去官府交税,就因为家里有人在朝廷做官,官府不仅没收钱,还把人赶跑了。
结果没过多久,那在朝中做官的人,就被上司找个理由,上奏朝廷,给贬职免官了。
真是交税交出了罪过。
而这,也是后来大明国库空虚的一大原因,手握中原广袤土地,亿万子民,朝廷收到的税银竟不及北宋时期一半。
都是因为该收的税,没进国库,反倒成了地方乡绅官老爷们的囊中之物。
到最后,朝廷没钱,百姓也穷,就富了那些从中渔利的蛀虫们。
夏原吉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殿下主动来户部纳税,何来有错。但是……”
夏原吉目光掠过那七只沉甸甸的银箱,心湖不由泛起丝丝疑惑,焦虑如影随形。
他嗫嚅半晌,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殿下,这税银小臣实难接纳。”
言毕,夏原吉挺直腰板,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姿态。
今年因才华出众被皇上看重,由国子监一跃成为户部主事,他绝不希望因为接受淮西郡王的税银而回到国子监。
朱允熥见状,眉头紧锁。
他主动缴税,怎比讨债还费劲?
他眼一瞪,强硬道:“原吉兄,今日这700两税银,你必须收下。”
这关乎他日后税收制度改革的首步棋,若铺垫不好,又何谈将改革税制的大刀握在手中。
夏原吉咬紧牙关,毅然挡在朱允熥面前:“殿下,若您执意要缴这700两,务必给小臣一个合理的接纳理由。”
此情此景,让夏原吉首次体验到前所未有的荒诞感。
户部的职责本就是聚拢四海税金,调控大明经济,日常绞尽脑汁从各地多征几分银两,以填补国家无底洞般的开销。
而今,淮西郡王携700两税银上门,这白花花的银两在夏原吉眼中却如同滚烫的山芋,碰也不敢碰。
他心意已决,若朱允熥无法给出合理解释,就算冒犯这位年少皇孙,他也要坚决拒绝这份税银,一文不受。
朱允熥望着夏原吉视税银如洪水猛兽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
他淡淡道:“夏主事,我且问你,国法中是否有缴纳商税的规定?”
夏原吉颔了颔首:“回殿下,确实有。”
朱允熥猛地一拍手:“既已有规,我贩卖冰食与软冰冻,岂不是经商?既是经商,依法纳赋,天经地义。”
夏原吉面皮抽动:“但宗室缴纳商税,律法并未明文……”
“没明文就不必缴纳了吗?”
朱允熥反问道,“原吉兄,你身为户部要员,平时于税收多有高见,怎能如此保守?”
“我既经商,自当与其他商人无异,依法纳税。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岂能独善其身?”
夏原吉长叹一声,望向那七个箱子,无力反驳:“但这数额太大了……”
朱允熥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再说,朝廷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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