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宜低着头，用眼角余光瞥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声音冷酷无情：
“凭什么？你算老太太的什么人？”
没错，她在云家到底算什么呢？
对云家来说，她不过是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罢了。
云景诺走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江冉。
他的脸色和云雪宜一样冰冷，对身后的罗织吩咐道：
“罗助理，把江女士送回看守所。”
江女士？
这个陌生的称呼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着江冉的心。
母子俩都不欢迎她，她只能缓缓地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跟着罗织走出主卧。
她走得很慢，好像想多带走一些对这里的依恋。
她站在楼梯口，迎面碰到了走上来的宋宁馨。
宋宁馨已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黑裙，外面套着黑风衣，鬓发上别着一朵白花，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宋宁馨看着她的眼神既冷淡又带着嘲弄：
“江冉，听说你已经签字画押了，你这身子骨……”
宋宁馨的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两圈，又回到了她精致的五官上。
这张脸，宋宁馨第一次看到时就嫉妒得要命。
“能承受得住吗？再过两天就要宣判了，我找人打听过了，律师说至少要判四年以上。”
宋宁馨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得意：
“你这孩子，怕是要生在监狱里了。不过，也算是缘分，你可以给他取名许狱。”
江冉没有回答，她心里清楚，争吵毫无意义。
见她站在那里像个幽魂一样，宋宁馨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嘀咕道：“真是晦气。”
说完，宋宁馨擦过江冉的身边，走进了主卧。
江冉收回目光，不经意间与罗织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罗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走出了客厅，也走出了屋檐的遮挡。
江冉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沙哑，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罗助理，我真的很想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罗织抬头往楼上看了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江姐，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啊。这段时间云总的脾气特别差。”
其实罗织没敢对江冉说，云总不仅脾气大，而且还一直呆在宋宁馨的悦湾别墅里，根本就没回过八号公馆。
罗织本想再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大门口。
江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材颀长的身影似乎正从大门口朝她们这边走来。
男人走到了江冉面前停下了脚步。
周围的寒气让罗织不自觉地退开了几步。
云景诺的目光漆黑而锐利，像是能吃人一样，狠狠地盯着眼前默不作声的女人：
“罗织，你还愣着干什么？让她走。”
罗织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那两个看守所的人，面露难色，犹豫不决。
云景诺见罗织没有动静，声音冷冽得如同修罗刀：
“喊不动了，是不是？”
江冉深吸了一口气：
“送完奶奶最后一程，我就会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云景诺收回目光，转身想要进去。
江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里充满了乞求：“好不好？”
生怕男人不同意，江冉又继续说道：
“你还没有把离婚协议寄过来，至少现在，我和你还是名义上的夫妻。我还是云家的少夫人，是你云景诺的妻子。送奶奶最后一程，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江冉这么做，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
她的养父经过尸检后，她直接晕了过去，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等她醒来时，父亲已经入土为安了。
而云老太太，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
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到了她的手上，男人的指腹在她雪白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他垂着眼帘，眼底的锋芒和痛心都被遮住了。
渐渐地，他轻轻掰开了那只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白嫩小手。
他的声音沉痛而哀伤：
“江冉，你有什么资格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呢？”
虽然那只抓住他的手温暖而干燥，但江冉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她用颤抖而破碎的声音，仿佛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为什么没有资格？”
她真的想不通，作为云老太太的孙媳，她为什么就不能参加老太太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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