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四人,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的王泽,他的肠子也青了。
物理意义上的青了。
王泽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像个死人一样。
但他身上的冷汗如雨般落下,随着汗水一同落下的,还有他身上的鲜血。
明明只过去不到一个时辰,但王泽却感觉过去了一百年那样漫长。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到达了极限,死亡此刻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解脱,一种奢望。
青龙再次挥手,扶着掌绳的锦衣卫,立刻再次拉动绳子,将半空中的王泽拉了上来。
“啊啊啊啊!!!!”
王泽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口中弥漫着血腥味。
但身体上的疼痛只能通过吼叫来发泄,除了吼叫之外,别无他法。
王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原本决绝的心,正处于崩溃的边缘。
白虎踹了木棍一脚,立刻又引来王泽一阵乱叫。
白虎厉声再问:“王瑶在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
王泽崩溃地大喊:“杀了我吧!你们快杀了我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求求你,快点杀了我吧!”
青龙脸色阴翳,心情同样坏到了极点。
“还不说?!”
“来人,给他再加一根木棍!”
“是,二爷!”
身后的锦衣卫立刻领命,迅速拿来了一根同样粗糙的木棍,走向王泽。
王泽看到锦衣卫手中那根新的木棍,终于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受不了了!”
“我说!快放我下来,我什么都说!”
“呜呜呜……我什么都说!”
“……”
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王泽此刻却依然哭得跟个孩子一样。
他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棍刑了,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立刻死去。
一个时辰前,满心刚烈,下定决心,死不松口的王泽。
仅仅只受了一个时辰的棍刑后,就已经崩溃大哭,什么都要招了。
青龙再次挥手,锦衣卫便用力拉动绳索,将王泽高高吊起,彻底脱离了木棍。
“说,王瑶在哪里?”
王泽万念俱灰,一边崩溃大哭,一边大声叫喊。
“王瑶去宣府了!他去宣府了!”
“儿子!爹对不起你啊儿子!”
“好儿子,是爹没用,是爹对不起你啊!”
“……”
宣府?!
得到这个消息的白虎和青龙心中一惊,那里可是边关!
若是王瑶从宣府出关入草原的话,那就真的很难将他抓回来了!
青龙当即下令:“白虎,你率三百人迅速前往宣府,沿途多留意,一定要将王瑶给抓回来!”
“是!我一定会将他抓回来的!”
白虎没有丝毫耽搁,立马点齐人马,从蒲州奔赴宣府。
而此刻,正从宣府往蒲州赶的王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
这天也太冷了,好想赶快回到蒲州,在布满火龙的房间里,舒舒服服地躺着啊。
……
紫禁城。
奉天殿广场。
又是十天一次的朝会,满朝文武不得不忍受着刺骨的寒风,站在奉天殿广场奏事。
朱祐樘坐在龙椅上,身上披着厚厚的狐毛大氅,手中抱着暖手炉,倒不觉得有多冷。
朝会上很热闹,奏事的官员不少,但大事没有,小事一箩筐。
有些朱祐樘当场就给了指示,有些则是让他们先报于内阁,由内阁票拟后再交给司礼监。
一个多时辰后,朱祐樘觉得差不多了,便下令退朝。
“行了,今日就此作罢,退朝。”
刑科给事中杨莹听后,心中万分着急。
他从上朝开始,就在等待朱祐樘提起蒲州民变的事情。
越等,他心里就越急。
可一直等到朱祐樘都下令退朝了,他也没等到半点关于蒲州民变的消息。
这朝要是退了,那他又得再等十天,才能见到朱祐樘。
到那个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等这波蒲州民变所造出来的势头过去后,朱祐樘是绝不可能会暂停清丈田亩工作的。
这是唯一的机会,杨莹必须要把握住!
于是,就在京城百官正准备给朱祐樘跪安退朝的时候,杨莹手持笏板,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杨莹害怕朱祐樘不给他启奏的机会,甚至还不等朱祐樘准奏,便开口上奏。
“户部郎中王俨等人,在蒲州清丈田亩时,引发蒲州民变!”
“兹事重大,请陛下下令,彻查此事!”
杨莹的话,立刻引起朝中一干大员的惊骇。
内阁首辅徐溥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
内阁次辅刘健也面色动容,快速和身边的徐溥交换了几个眼神。
民变,可以算得上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啊!
可他们这些内阁阁老,对这件事竟然一无所知,还要靠一个刑科给事中来报给陛下,这可是他们内阁的巨大失职!
徐溥和刘健两人走出队列,正要开口上奏陛下时。
坐在龙椅上的朱祐樘,却对他们俩按了下手,示意他们别出声。
朱祐樘满脸严肃地看向张蓥:“你是……”
“回陛下,微臣是刑科给事中,杨莹。”
“杨莹是吧?朕问你,你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蒲州民变之事,事发突然,朱祐樘也是通过身在蒲州的覃鲁,才得以快速知晓此事。
这件事,大明朝廷还未收到任何消息。
蒲州知县吴镛,虽然在事发之后,第一时间就已经上书给了平阳府知府龚昂。
但龚昂却一直称病,没有处理任何政务,也没有及时上书给晋州布政使,晋州布政使自然也是没有上书给朝廷。
连朝廷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个京城的刑科给事中,如何得知?
杨莹心中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回陛下,微臣便是蒲州县人,这消息是微臣前日从家父寄来的家书中了解到的。”
京城中百官的籍贯,都是在吏部那里登基在册的,没有任何隐瞒的意义。
杨莹这句话说的毫无纰漏,他本身就是科道言官,负有监察百官,监察地方的职责。
他来上报蒲州民办之事,合理合法,理所应当。
但可惜,他面对的是从不需要证据来办案的朱祐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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