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太又跟唐玉兰聊了几句，才依依不舍地告辞。
萧芸芸送走李太太，转过头就看见唐玉兰在发呆。她猜到唐玉兰在纠结什么，试探性地问：“妈妈，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我们家遇到危机的时候，季叔叔帮过我们？”
“季青的爷爷。”唐玉兰说，“我记得他救了你爸爸，后来我们家还送过一条围巾给他。”
“嗯！”萧芸芸拉起唐玉兰的手，“季叔叔是真心希望季青幸福的。”
唐玉兰陷入沉默。
她虽然不想伤害季青，但是……季青是个成年人，有权利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她无权干涉。
萧芸芸看了看时间，说：“妈妈，我先去图书馆，晚饭不用等我了。”
“嗯。”唐玉兰说，“你注意休息。”
萧芸芸背起包，蹦蹦跳跳地出门。
她刚走出楼洞，就看见季青倚在墙边抽烟。她停下来，歪着脑袋朝他笑了笑：“你怎么不进去？”
季青把香烟掐灭扔掉，问：“你今天没课？”
“今天周六。”萧芸芸说，“妈妈让我早点回家吃午饭。”
“那我送你去图书馆吧。”
“呃？你有空吗？”
“没事。”季青说，“我开车来的。”
“好啊！”萧芸芸爽快地答应了，又提醒季青，“你别抽烟哦，对肺不好。”
季青挑眉问：“你抽过？”
萧芸芸不假思索地说：“我抽过，而且是个老手。”
季青笑了笑：“走吧。”
萧芸芸挽住季青的胳膊，蹦蹦哒哒地往学校里面跑。
她没有告诉季青，她以前经常被罚站操场，她最擅长的就是抽烟，并且抽烟技术很高，班主任都拿她没办法。
她曾经用抽烟引起班主任的注意力，然后趁班主任去查寝室的时候溜走了。
萧芸芸以为季青不会问，结果，季青问她：“抽烟好玩吗？”
“好玩呀！”萧芸芸眼睛亮闪闪的，兴致勃勃地说，“我们班有个男孩子，特别讨厌，他经常骂我们班女生抽烟。每次我抽完，他就瞪着我，好像恨不得杀死我。有一次我躲在厕所，他冲进去，抓住我的衣领，差点把我勒死。我吓坏了，连忙吐烟圈把他熏晕了。哈哈！”
季青似乎感触颇深，淡淡地说：“你以后尽量少抽烟。”
萧芸芸眨巴眨巴眼睛：“你不喜欢？”
季青勾了勾唇角：“谈不上喜欢。只是我不习惯吸二手烟。”
萧芸芸想起季青之前给她讲过的故事，笑眯眯地说：“我不抽了，我改抽牛奶。”
季青愣住，旋即反应过来萧芸芸在逗他。
萧芸芸笑着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我们走吧。”
她坐上副驾座，季青正准备绕到另一边上车，突然听见萧芸芸说：“季青，你看！”
季青循声看过去，就看见不远处，唐玉兰和一个女人说话，表情很激动。
季青立刻下车走过去，萧芸芸也急忙跟过去。
唐玉兰拉着女人的袖子，恳切地哀求：“嫂子，我已经同意季青和芸芸订婚了。”
“阿兰，你这样，是害了季青。”季青的母亲徐美华语重心长地劝道，“季青的未来很光明，他不适合现在就做决定。”
“嫂子，季青不是小孩子了，他懂自己在做什么。”唐玉兰急切地辩解道，“他想娶芸芸，肯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那是你不了解季青。”徐美华顿了顿，接着说，“我相信季青，如果你不放心，就再观察他几年。”
萧芸芸在心底冷哼了一声，暗想季青哪里需要别人替他作主？
季青根本不理会唐玉兰的焦灼，直截了当地问：“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
徐美华惊讶地看着季青，不确定季青这样称呼唐玉兰合适不合适。
唐玉兰笑了笑，介绍道：“季青，这位是季叔叔的妻子。”
季青礼貌地叫了声“伯母”，接着说：“您和妈妈慢慢聊，我和芸芸还有课，先去图书馆了。”
徐美华松了口气，看向唐玉兰：“我可以单独跟你谈谈吗？”
“……好。”唐玉兰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妥协了，带着徐美华来到附近的咖啡厅。
两个人各点了一杯咖啡。
唐玉兰开门见山地说：“嫂子，芸芸还小，我不希望季青因为一时的冲动耽误芸芸的一辈子。”
徐美华笑了笑，说：“你知道吗？季青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觉得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孩子。他很喜欢芸芸，芸芸也挺喜欢他的。我们做父母的，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得多替孩子考虑考虑。”
“嫂子——”
“季青的父亲是军人，他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人，他的职业素养也很高。我知道你担心他会拖累芸芸，但是我认为，他们俩是真心互相喜欢，我们应该给他们创造更好的环境。”徐美华说，“你说呢？”
唐玉兰苦笑了一声，说：“嫂子，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芸芸还小，她还不知道婚姻代表的是责任和义务。我不能因为她小就阻止她嫁给爱情、嫁给自己真正爱的人。我们是芸芸唯一的亲人了，我希望她能够幸福。”
“可是……”徐美华想到季青的父母，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地说，“季青的父母，都很反对他们。”
“……”唐玉兰怔住，久久无言。
她不傻，自然明白徐美华指的是谁。
季青的爸爸是军区首长，妈妈却是医院的医护人员。
这样的家庭背景，对于普通人来说固若金汤。但是对于季青的父亲来说，不堪一击。
季青和唐玉兰说过，他不愿意靠父母的关系走捷径，他宁愿凭借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唐玉兰虽然觉得这样太辛苦，但是，她尊重季青的选择。
如果她强行拆散季青和芸芸，只怕会伤了季青的心。
徐美华叹息了一声，说：“芸芸的脾气倔，我不想逼她。阿兰，你帮帮季青，成全他们吧。”
唐玉兰的神色黯然了许久，才轻声说：“我试试吧。”
徐美华笑了，拍了拍唐玉兰的肩膀，说：“你是个好姑娘，你的儿媳妇，一定比你还要好。”
唐玉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谢谢你，嫂子。”
徐美华离开后，唐玉兰在原地发呆。
萧芸芸不敢打扰她，默默陪伴她，直至她回过神。
唐玉兰歉然道：“抱歉，刚才想事情太入神了。”
“没关系，你继续想吧。”萧芸芸说，“等你想好了，记得叫我。”
“嗯。”唐玉兰低垂着头思索良久，缓缓说，“我答应你，季青想和你结婚，我支持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你和季青假戏真做，最好生米煮成熟饭。”
萧芸芸脸颊微红，羞涩地说：“妈妈，你放心啦，我会照顾好季青的。”
唐玉兰欣慰又遗憾地说：“如果你爸爸活着就好了。”
萧芸芸抿嘴偷乐，说：“我爸爸会保佑我们的！”
“希望如此吧。”唐玉兰说完，抬眸看着萧芸芸的眼睛，说，“芸芸，你要加油啊！”
萧芸芸用力点点头：“我一定会让季青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呵呵。”唐玉兰被萧芸芸可爱的模样逗笑了，“你这么自恋，将来怎么找到老公呀？”
“唔，我现在就可以去相亲啊！”萧芸芸满怀期待地说，“妈妈，你帮我留意，哪个帅哥合适！”
“好，我帮你留意！”唐玉兰笑盈盈地说，“不过，你自己不能去，你得告诉我，那些人的名字和特征。”
萧芸芸拿出纸笔，写下一串数据递给唐玉兰：“妈妈，你按这个联系。我每天晚上都会收集他们的资料哦！”
“我相信你。”唐玉兰握住萧芸芸的双手，郑重其事地交代，“不管遇到什么事，你千万别冲动，一定要想清楚再做决定。季青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嗯！”萧芸芸点点头，坚定地说，“季青一定会是我的丈夫！”
……
下午，学校组织秋游。
萧芸芸兴奋地跑去教室，把同桌拉起来：“快快快！今天秋游，咱们去爬山吧！”
“哎呦喂，我的祖宗哟！”同桌哀嚎道，“咱们班有三分之二的女生都不参加秋游诶！”
萧芸芸一听，急了：“不参加怎么行？难道我们就这样空手而归？”
“当然不是，但是你想想，咱们班女生平均体质偏差，除了你还算健康，其余的连五斤都不到。咱们爬到半路估计就得歇菜，爬到一半就没劲了。”
“所以呢？”萧芸芸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同桌。
同桌摊了摊手，说：“所以，咱们还是回宿舍吧。”
萧芸芸不肯放弃：“你去问问她们去不去！”
“她们肯定不想去啊。你想，爬山多累啊，而且还要走那么远，她们干嘛去啊？”
“……好像有道理。”萧芸芸纠结了。
同桌灵机一动，建议说：“你不如跟季青商量一下。我猜季青肯定想去爬山。”
萧芸芸摇摇头，“季青不喜欢爬山。”
“你确定吗？”同桌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昨天你们吃饭的时候，他不是说要带你去爬山？”
萧芸芸咬了咬唇，说：“那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同桌追问。
“反正就是不一样啦。”萧芸芸推搡着同桌，催促道，“你快去问问嘛。季青一个人也挺闷的，你问他肯定会去的。”
“好吧好吧，我去问问。”同桌无奈地站起来，往外面走。
萧芸芸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扭头一看，居然是林彦牧。
萧芸芸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林彦牧！你来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我提前几节课过来。”林彦牧说，“有点事情想跟你聊聊。”
“什么事啊？”萧芸芸疑惑地歪着脑袋，“是不是你的论文题目有什么进展了？”
“不是。”林彦牧摇摇头，说，“我们去办公室谈吧。”
“哦。”萧芸芸把手机塞回包里，起身跟林彦牧一块出门。
萧芸芸穿着校服短袖t恤配牛仔裤，脚蹬凉鞋，整个人透着一股朝气蓬勃的活泼气息。
林彦牧看着她，忍俊不禁。
“林彦牧！”萧芸芸突然停下来，转身瞪着林彦牧，“你笑什么呀？”
“我没笑。”林彦牧敛去笑容，“你走吧，我还有点事。”
萧芸芸撇撇嘴，嘀咕说：“骗谁啊？”
林彦牧挑了挑眉梢：“不信？”
“不信。”萧芸芸认认真真地说，“你肯定是在笑话我。”
林彦牧轻轻捏了捏萧芸芸的脸蛋，语调柔软却充满磁性：“傻丫头。我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变漂亮了很多。”
萧芸芸的脸瞬间爆红。
她一向脸皮厚，但是在林彦牧面前，她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仿佛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你……你先去忙吧。”萧芸芸捂着发烫的脸颊逃命似的跑了。
林彦牧看着萧芸芸纤细苗条的背影，失笑着摇摇头。
不知不觉中，萧芸芸已经是个小姑娘了，他也该改变自己的态度了。
萧芸芸一口气跑到楼梯拐角处，靠墙喘着气。
不一会儿，同桌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份报纸，笑眯眯的说：“我问了大家，大家都不愿意去爬山。不过，大家表示很羡慕你。”
“为什么？”萧芸芸问。
“因为大家觉得爬山很辛苦，而且你是去约会啊。”同桌煞有介事地说，“所以，大家都羡慕你呢！”
萧芸芸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嘿嘿。”
“走吧！”同桌说，“我请你吃冰激凌，再送你回学校。”
“好啊！”萧芸芸高高兴兴地挽住同桌的胳膊，“谢谢你啊，同桌！”
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离开图书馆，沿着校园主干道走了几百米，又绕进小树林，找了棵大树后面藏起来。
这里是一片荒野，风景不错，但没什么人。
“哇！这么好的环境，我可以摘好多好吃的！”
同桌说完就掏出手机，咔擦咔擦拍了好几张照片。
萧芸芸看见同桌摆弄手机，纳闷地凑近，一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只巨型乌龟，乌龟肚子圆溜溜鼓鼓囊囊，四肢爪子都伸出壳外，看上去非常滑稽。
萧芸芸“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是你拍的吗？”
“对啊！”同桌骄傲地说，“它好肥啊！我要养它！等它长肥了，再拍照，把它烤成肉丸子！”
萧芸芸被逗乐了，摸了摸同桌的脑袋：“好啊。你记得叫上我，我也想吃。”
同桌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我最爱撸乌龟啦！”
萧芸芸和同桌一人一只乌龟，玩了好久才离开树荫，走到操场旁边的小树林。
此时太阳刚升起来，金色的阳光铺散开来，把树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薄纱般的暖光里。
“好美啊！”萧芸芸仰起脸深呼吸，“真舒服！”
“嗯，是很美。”同桌说，“可惜冬天看不见日出。”
萧芸芸看了看周围，说：“这附近也有不少好看的花草吧？”
“对啊。”同桌说，“这些花都是我妈妈打理的。”
“唔……”萧芸芸托着腮帮子，说，“要不然……我们去挖花椒？”
“行啊！”同桌说，“反正我现在不急着去教室，我们可以慢慢找。”
两个人开始寻找花椒，挖了半天，收获颇丰，足足装了两个塑料桶。
萧芸芸抱着两桶花椒心满意足地说：“我们回去晒花椒干吧！”
“嗯！”同桌也很高兴，两个人肩并肩往宿舍方向走，“我给班长发消息，告诉她今年夏天不用买辣椒了。”
萧芸芸看着同桌发消息的侧脸，笑着说：“好期待夏天啊！”
她的梦想，是能和陆薄言一起在炎热酷暑的午后，漫步在绿荫之下。
虽然她现在还做不到，但是，她希望可以尽力努力试一试。
回到宿舍，萧芸芸先把两桶花椒倒到阳台晾晒起来，顺便把另外两桶辣椒洗了。
辣椒晒起来特别费工夫，萧芸芸花了将近三个小时。
同桌回宿舍换了件衣服出来，萧芸芸终于把两桶辣椒晒好了。
她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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