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一直没说话的山魈斟酌了一会儿，问道：“既然您已经诞生。”
“为什么真身还在……”
这个问题之前殷念就想过了。
总不能告诉他们，她是假冒的，真正的神，还是个没诞生的小宝宝。
“现在诞生的只是我的神识。”殷念面不改色的扯谎，坐起来已经非常熟练。
“待今晚我和真身融合。”
“便可以正式化神。”
殷念知道说多错多，所以用词都很精简。
“神？”霜鳞喃喃，“您给自己起的名字吗？”
她声音很低，殷念没有听见。
她急着回去。
那三个首领也看出殷念有些着急，立刻让族人将三份神源端了上来，他们倒是老实，让他们将宝贝拿来就拿过来了。
站在殷念身后的画萱看着这三团光源晃晃悠悠，即便她不能吸纳灵力，也能感受到这其中精纯的力量，光是站在这团能量旁边，就能感受到皮肤上传来一阵阵刺痛感。
在画萱受不住后退的时候，这三团光源很快就来到了湖中心，和巨虎一族的那团光源融合在了一起。
成倍的灵力以湖面为圆心往外扩张暴涨。
几乎所有人都感觉清风拂面，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好像将自己体内的所有污浊之气也一并排出来了一样。
唯有画萱感觉不到，她搓了搓自己刚才被震的有些发疼的肌肤。
注意力都在那一团膨胀开像是云团一样的神源上，和她认知中的那高不可攀的天地核心不一样，也不再是混沌藤那样张牙舞爪的模样，乱蓬蓬的，像是谁去抓一把，都能在它身上留下印记似的。
想到混沌藤，还有天地核心堕化之后给身边人带来的伤害，画萱心中有些难受。
咬牙眯起眼睛，“这会儿倒是挺弱的。”
旁边的玉呈听她嘀嘀咕咕。
走到她身边开口：“现在是好杀，但不能杀。”
“杀了它，未来就会发生巨变，时间空间会全部错乱，所有人命运被改变，规则不复，世间混沌。”
画萱烦躁的用掌心蹭了蹭自己的裙子，粗糙的掌心很快将裙子勾出一点细丝，“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况且……”况且现在的天地核心尚未堕化。
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干净醇厚，和母树的本源能量是一样的，这也令她生气的同时感到揪心，要是它没有腐化就好了。
她只是还在为殷念可能成为容器的事情耿耿于怀。
前面的殷念面对那些首领的热情相邀，又应付了几句。
画萱看着看着，突然扭头。
真正的天地核心果然就站在他们身后。
正怔怔看着面前的神源，脑中不知是在想什么。
“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见面，没关系吗？”画萱多问了一句，“之前我们又一次也是被吸到了别的失控，但是这样好像不行呢。”
之前母树好像就为了躲避曾经的自己，和混沌藤两人躲到暗处打，愣是没让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发现。
“没关系。”少年很快道，“毕竟我还没有诞生。”
“不过得让殷念动作快点了。”
他仰起头，看着越来越沉的夜幕，晚上半点风都没有，让人觉得各外沉闷。
慢慢吐气，“我这个意识撑不了多久了。”
“等他再出来，到时候强行拉殷念破开时间的禁制反噬封印也会被破开，能自由动用力量了，说不定会直接吸收现在的神源。”
画萱心中一惊，猛地问：“自己吃自己？”
“这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少年冷笑了一声，“堕化的我可不会管那么多，就算是拖着所有人去死又如何，倒不如现在拼一拼，看这样做了，天地会不会崩溃。”
“若是不会，大不了从头开始。”
“毕竟死的只是你们，蝼蚁死了，作为神是不会在意的。”
“至少堕化的神不会。”
画萱听的浑身发冷。
“必须要在今晚之前。”
少年攥紧自己的掌心。
太阳西沉，高空万里无云。
今夜注定月满。
“我诞生的时候，能量暴动，会引来很多尚未开智的异兽。”天地核心盯着那一轮硕大的圆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不同时空的缘故，这月亮大的有些妖异。
画萱脑子有些混乱。
但还是选择先将他的话都传达给殷念。
“嗯，我知道了。”殷念仰头看着那轮圆月，嘴角竟然还上翘，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她站在那膨胀数倍的神源旁，伸出一只手探入那光源内。
光源里蕴含的精纯能量纷纷钻入她的指尖。
温柔的修补她的神魂，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殷念一直觉得神经被拉扯着的痛苦也一并消失了大半。
“菱沓。”
就在殷念将手抽回来的时候，那唯一的女首领霜鳞靠近过来，低声说：“菱沓，今日本是好日子，不该说这些话，但他们都不敢说，只能我来说。”
“其实我们这些首领，为了让您选择在我们自己的领地居住，都将领地夸的很好。”
她神色颓唐。
如海水一样的眼睛里满是凝重，“但其实我们的领地被异兽破坏的越来越严重。”
“大部族的日子都不好看，更何况是小部族。”
“异兽每一日都要吞服大量的食物，食物越来越少，它们就开始进攻我们的领地。”说到这里，霜鳞露出了愤怒的神色，“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不算上佳……”
“可现在不同了！”
“您出现了，您乃是天地之主。”
她仰起头，看向殷念，带着浓浓的期待，“请您制止那些异兽贪婪无度的索取，以及对我们领地的破坏。”
她跪在地上。
深深拜服下去。
殷念的指尖还沾着浓郁的神源。
她甩了甩手指，那点神源很快化成了星星点点的碎火，在指尖炸开。
在这样漫不经心的沉默中，霜鳞后背一点点被冷汗打湿。
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听见殷念说：“可以。”
霜鳞猛地抬头，大喜过望，没想到殷念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原本还以为得吃点苦头。
毕竟菱沓是那么高不可攀。
霜鳞再低垂下头，真心实意的对着殷念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大人。”
“所有部族会记住大人对我们的大恩。”
殷念没有看她，问了句：“那你觉得，什么时候解决这个问题最好呢？”
画萱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不是越快越好吗？
毕竟刚才天地核心还说了，晚上会有兽潮。
当然是要晚上就行动了。
不等画萱提醒殷念，就见跪在地上的霜鳞抢先一步开口说：“今日晚上如何？”
霜鳞指着天空上那巨大的圆月。
“每次月圆之夜，兽群就会格外暴动，也是最饥饿的时候。”
“到时候等它们汇聚了，大人您就可以动手了。”
她也没问殷念能不能阻拦。
毕竟这可是菱沓。
若是不能阻拦那岂不是滑天下之稽？
“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家。”
“正好今夜大家也聚齐了！”
“到时候我们也能帮上忙。”
霜鳞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一双眼睛在夜色里都闪烁着清透的光芒。
画萱上前一步，看着霜鳞离开的方向，感慨道：“那些男人可真没有担当。”
她眼中带着淡淡嘲弄。
“明明现在情况紧急，却推了唯一的女首领出来。”
“不过就是需要你帮忙，但是又不想得罪你。”
“一帮怂蛋。”
殷念收回视线，眼神没什么波动。
她抬起头。
指向那巨大的圆月，“按照天地核心所说，待月亮升到这个高度。”
“就是它初诞意识的时候吧。”
“到时候能量会成倍翻涨。”
“灵力翻涨了，各种天材地宝也会随着一起受到滋润。”
“食物问题必然会被解决。”
天地意识，从来都是因为天地需要，才会诞生。
从来到这里开始，殷念就猜到了，这里的情况一定不像表面展露的那么好。
“那根天骨，我们能拿到吗？”画萱有些不安，小心的看了殷念一眼，压下心底各种想法，还有她之前和元辛碎商量好的一些事情。
只说：“元辛碎那边好像在弄阵法。”
“到时候群兽狂躁。”
“就算你有兽元，也不一定能都应付过来。”
画萱絮絮叨叨的。
说的话又碎又多。
殷念靠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
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画萱你和从前相比，变了很多呢。”
画萱一噎，“你是不是嫌弃我话多了？”
“没有，这样挺好的。”
殷念伸出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这样更好，一直这样最好。”
画萱突然嘴角一抿，用力的将她的手拂下去。
闷声说：“你不要用这种交代后事的口吻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