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蒙山。
毛竹峰乃是悍匪李魁的驻扎地,毛竹峰的山匪更是整个青蒙山匪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支派系。
毛竹峰名如其峰,漫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毛竹。
这一天,孙家的老管家在一支两百人的私军护卫下,进入青蒙山,来到了毛竹峰山脚下。
孙家的私军,统一穿了藤甲,执刀佩剑,精壮威武,眼神锐利,远不是李魁麾下的乱民般的山匪可比拟的,光在气势上就差上一大截。
一名三十出头的中年士子,身穿青色直裰,头戴四方冠,领着十几名高大凶悍的山匪,从山道上迎了下来。
“李大哥让我下山迎接孙家贵客,没想到是孙管家亲临,真是让我毛竹峰蓬荜生辉啊!”
“林文秀林秀才,咱们又见面了,”孙家的老管家,也是穿的直裰,老士子装扮,双方抱拳互相行礼。
“孙管家认错人了,林某可不是什么林文秀。”
中年文士林文秀心中一禀,他以前是秀才不假,但自从被李魁劫上山从了贼,做了他的军师后,早已对外宣传秀才林文秀已死,甚至布置了一些假死的手段。
没想到这次见面,却被孙家管家一口揭穿老底,幸好如今父母家人早已转移到了山上。
“我叫林仓廪,原是一名郁郁不得志,科举无望的读书人,现在嘛,是这毛竹峰的军师,李魁首领的副手。”
林文秀郑重介绍自己的新名字。
白发苍苍的孙管家也不否认林文秀的话,反而哈哈大笑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出自《管子·牧民》,阁下取名林仓廪,很有意思啊!”
这句话的意思是,仓库充实而守礼节,衣食无忧便讲荣辱,反过来若是没吃没穿,别跟老子讲大道理讲礼数,老子不做人了。
林仓廪面色淡然,丝毫不在意孙管家的取笑,拱手道:“让孙管家见笑了。”
“林某取名仓廪,便是要时刻告诫自己,落草为寇,打家劫舍非我所愿,实乃朝廷无能,官逼民反。”
“这青蒙山上众多流民亦是如此,没有活路,不得已方才上山。”
林文秀觉得自己一个士子,如今落草为寇,甚至成了毛竹峰的军师,改名仓廪便是表明自己的心迹,这是身为一个士子最后的倔强。
而孙府管家取笑,嘲讽林仓廪,觉得他都落草为寇,甚至成了毛竹峰的军师,还在这里讲什么落草是被逼无奈,纯纯就是当婊子还立牌坊。
一行人沿着台阶缓步上山,无论孙管家表现的有多无礼,就凭他带来的那两百名精壮孙家私军,毛竹峰上下也得好吃好喝的招待好他。
毛竹峰的聚义大厅坐落在半山腰,一行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此处。
一名高大魁梧,额头留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精壮男子,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
“俺说这两天毛竹峰上有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是孙管家要来,当真是贵客临门啊!”
相比林仓廪的淡淡微笑,李魁就显得豪爽大气的多了,大踏步的迎上来,一顿爽朗的哈哈大笑,令人顿生好感。
李魁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孙管家带上山的孙家精锐私军,面色丝毫不变,一把抓住孙管家的右手,热情的拉着他一同进入聚义大厅。
“军师,吩咐下面上酒菜,孙管家可是大贵人,一定要倾尽毛竹峰所有,给予最好的招待!”
李魁热情似火,甚至邀请孙管家坐自己的主座,孙管家虽然骨子里傲慢,但也知这么做不妥当,当即摆手拒绝了这个邀请。
分宾主落座后,军师林仓廪带着后厨送来了几样下酒菜,靠山吃山,上的是酸笋,以及几碟黑乎乎缺盐少油的肉干炒野菜,还有坛装的王府白酒。
“孙管家来来来,前些天兄弟们下山带回了好东西,听说是城内最畅销的美酒,”李魁亲自动手倒了两大碗白酒,孙管家一碗,自己一碗。
在李魁热情的招呼下,孙管家端起酒碗抿了抿嘴,也就沾了沾唇。
他都不好意思当面打击李魁,这王府白酒乃是江湖草莽底层人士喝的,像他平日都陪着孙家大爷二爷喝八千两一瓶的齐王府仙酿。
“孙家家大业大,孙管家也日理万机,事务繁忙,不知今日大驾光临俺这穷乡僻壤毛竹峰,有何……有什么事要做?”
李魁跟林仓廪这个秀才相处久了,说话更有条理了,甚至有时也会文绉绉说上两句。
“孙家一支运送铁锅北上的商队,刚刚出发,便在北城郊外四十里处的磨盘山遭遇山匪打劫。”
“货物被劫走,所有车夫马夫尽数被屠戮,就连商队的随行掌柜也被你们青蒙山匪杀害了,商队的账簿也被一并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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