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嗤之以鼻,下巴一咧:“从来只听说有乡绅、士绅的,还没听说有这种头衔,奕王是白日做梦梦出来的吧,这不是为难父皇?”
周敞不理,她要的就是一个实际的名声保障:“那就乡绅、士绅或者商绅的头衔都好,只要是朝廷发的,不再提及‘议罪银’就好。”
临帝风浔仍旧作壁上观。
端王跳脚,下巴一甩:“元裕本就是戴罪之人,侥幸活性,如今竟却反而要给他头衔,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周敞全幅指望不在端王,而在临帝:“陛下乃是天下之主,一言九鼎,陛下说谁无罪就已无罪。按照赌约,元裕已是无罪释放之人。此事天下皆知,若是出尔反尔,恐有失信之嫌。若是元裕主动建塔,不但全了陛下心意,也算是他赎清前过,那么朝廷有所表示,也是应该的。”
“你这是混淆是非。”端王下巴恨不能直戳周敞面门,一被激怒就冲昏头脑,忘了刚才说的话,“难不成治理疫情之事还非你莫属?就没旁人了吗?”
“是啊,端王兄这话才是说到了重点,”周敞拊掌,丹凤眼弯弯,“有端王兄在,倒是该亲自上阵。”
“你,你,本王、本王是抽不开身……”端王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修建皇陵之事尚未完工,尚有太多事需要与工部商议。”
“修建皇陵,那都是工部下面的事儿,端王兄一直也不过是动动嘴。”周敞前世职场上见惯这等干说不练的,嘴角冷笑,“又可惜,父皇只有端王兄这么一位才能出众的皇子,就当为朝廷表率,再忙也该为父皇分忧,抽出个把时辰,深入疫区体察民情,不是吗?”
端王无法回答,决定来个置之不理:“父皇,儿臣推荐御医院院使秦守,历来疫情防治都是御医院下属疠疫所负责,秦守素来有经验,有他负责该是足够。”
“怎么够呢?按照刚才端王兄的说法,是定要一位皇子出面才能彰显朝廷重视,不是吗?”现在换成周敞紧咬不放。
端王被高高架起,亦不得不表态,一咬牙:“儿臣虽也公务繁忙,但也愿承担治理疫情的任务。”
“陛下,臣以为,端王殿下愿抽身监理西城疫情一事,此举虽然是心系百姓,但因皇陵修建一事已近尾声,臣还有诸多要事需与端王殿下商议,恐有所耽误,误了完工的吉时呐。”工部尚书贾瑞站出来说话。
“臣户部尚书宋鸣启奏陛下。”一个陌生人站了出来。
临帝循声望去:“宋卿不必过于拘礼,这里是御书房,有什么话但可直言。”
新任户部尚书宋鸣?
户部尚书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周敞不自觉多打量几眼。
宋鸣一张圆脸,眉间距较常人略宽,因此两只眼睛也是分开的,却是小眼睛弯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第一眼给人笑面佛的感觉。
宋鸣躬身启禀:“谢陛下。臣日前上任,在清点户部历年账目之时发现,皇陵修建也已接近尾声,账目上却有许多不详之处,还需端王殿下和工部尚书协助。”
“端王显然是不适合的。”临帝就也摆摆手,原本似也没那个打算。
荣王重重叹气:“唉,若不是现在《临国纪》编撰也到了关键时刻,本王倒是可以担任此职,就是编撰收尾在即,或许可以延后……”
“荣王殿下,不可啊,百姓虽是根本,但《国纪》编撰亦涉及千秋万代,后世子孙呐。”御史中丞贺韬急忙站出来阻拦。
周敞旁观心中不是滋味,贺韬是荣王的岳父,这个时候站出来维护荣王也无可厚非。
端王有端王党,荣王有荣王派,唯有奕王,站在拥挤的御书房中,却是孤身一人。
端王成功上岸,更不能放过周敞:“父皇,无论是建塔还是赈灾,都需要大量银子。元裕本就犯罪,就该受到惩治,若不是奕王一心维护……”
“父皇,”周敞打断端王,“建塔何止一百万两银子就能建成?”
这话算是直击重点,临帝目光一动,能少花银子多办事儿,一向是他的宗旨。
“一百万两不够,还可以两百万,不行三百万两。‘议罪银’还有上限?难道元家还敢有所怨言?”端王还没当上皇帝,倒是有比皇帝还大的口气。
“元裕是不敢有怨言。”周敞凛然,“不过,这种事情做出去,天下人会怎么想就难说了。”
临帝又开始左右为难,目光不自觉向身旁侍立的方赦寻去。
周敞投其所好:“父皇,不过一个‘安泰商绅’的头衔换几百万两银子呐。”
方赦听见“几百万两”银子,金鱼眼珠都亮成灯泡。
临帝再不用问,也跟着下了决心:“好,就依奕王。”
“谢父皇。”周敞终于不负当日初衷,帮助元亓救出了父亲。
临帝已经一脸疲态,最后道:“建塔一事解决,那么西城疫情一事,奕王也就一并担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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