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两个狱卒不知何时出现在牢房外,用刀柄敲击铁栅栏,“李彩凤出来,老爷要提审。”
“李彩凤……,李彩凤?”
“李彩凤,提审。”
“啊?是。”周敞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正对着头顶唯一一扇小窗,一边发愁如何能在这种环境下赚佣金升级,一边活动疼痛的身体。
李掌事也是平生第一次下牢房,全然无知。
周敞也只能茫然跟着往外走。
两个狱卒一前一后将她夹在中间,沿着昏暗狭长的监牢走廊向前。
经过一间间牢房,周敞忽然觉出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都是男的?
下一刻更是停下脚步。
怎么押解她的狱卒也是男人?
“看什么看,老实往前走。”后面的狱卒喝斥。
周敞慌乱间才又想起,三日前,她倒是亲眼看见李掌事是被同船上其他男管事一块儿押走的。
即便如此,不也该男女分开关押吗?
周敞带着疑惑,又转了两个弯,终是被带到了一间四面砖墙的屋子里。
屋中坐北朝南放着一张桌案,其余三面则都摆满了各种刑具。
周敞被推搡着在桌案前跪下。
桌案后已经端坐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身穿深绿色武官长袍的干瘦男子。
男子面色棕黄,没有蓄须,一双招风耳把本来就干瘪多纹的脸衬托得愈发尖嘴猴腮。
周敞在李掌事记忆里并未见过此人,也就只管干跪着,并不出声。
身后一个狱卒拱手回禀:“禀报大人,嫌犯邀月坊女掌事,李彩凤带到。”
周敞纳闷,李掌事怎么就成嫌犯了?
“啪”的一声。
招风耳一拍惊堂木:“你就是李彩凤?”
“是,民妇李彩凤。”周敞则特意强调“民妇”二字,提醒对方自己不是什么嫌犯。
“你是那邀月坊的女掌事?”招风耳公鸭嗓似又特意提及“邀月坊”三个字。
“是。”周敞觉得奇怪,但不敢多说话。
“西南而来的这批歌舞伎都是你亲自挑选的?”招风耳又问。
“并非民妇一人,民妇只是帮着大掌事掌眼,最终拍板的还是大掌事。”这个时候,周敞力求把话说得谨慎。
李掌事,本名李彩凤,原本是丹陆隆裕元家的家生子,因为聪明肯干,得到元家赏识,并把她嫁给当时一个铺面上十分得力的掌柜。
后来元家往锦都来扩展生意,开了一间青楼,名邀月坊,并让她的丈夫担任大掌柜。
李彩凤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跟着过来,当时因为邀月坊新开张,诸事待举,她因为始终未能怀上身孕,又聪明能干,便帮衬着丈夫打下手。
不幸的是,没过几年,丈夫因病去世,而李彩凤始终未能生下一儿半女便守了寡。
元家念其孤单一人无处容身,又熟悉邀月坊,便留她在邀月坊中继续代理亡夫的事项。
只可惜,她终归只是个女人,大掌柜是无论如何不能由她担任。
李彩凤虽然出身家生奴才,但始终心高气傲,又不肯做个一般青楼里的老鸨样出来招呼客人,渐渐地便也被排挤到了边缘,在邀月坊中做个管理内政的二掌事。
平日里监管着邀月坊中姑娘们的一切吃穿用度,偶尔需要,比如像这次,随同大掌事外出买人,帮着掌眼。
招风耳一本正经继续问话:“不管怎样,这批歌舞伎也都是你负责管理,对她们,你该是最为熟悉。那么你说,可有哪一个是有奸细嫌疑的,指出来。”
“并没有。”周敞想也不用想就能回答。
在李掌事的记忆里,这批歌舞伎都是可怜无辜的少女,她虽职责所在,但心中不免也有同情怜悯。她虽不能救她们,但也并不想她们被牵扯到这桩可能掉脑袋的案件之中。
招风耳似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一拍惊堂木:“好你个刁妇,不肯轻易吐口,来啊,上拶刑。”
周敞还没反应过来“拶刑”是什么,身后刚才押她过来的两个狱卒就拿了一副用绳穿五根小木棍的东西过来。
这不是夹手指的东西吗?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顶多该算个证人吧,为何对我用刑……。”周敞惊恐之下语无伦次。
招风耳充耳不闻。
“啊……”一股钻心疼痛袭来,周敞忍不住大叫。
“我不知道,不知道……”开始还能大喊,很快,连喊都喊不出。
招风耳居高临下:“呵呵,一个狱卒都没使什么力,你就疼成这个样子,还是不肯招吗?”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周敞额头冷汗淋漓,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对抗最后一丝清明。
的确,前世电视上看到的用刑,都是两个人往两边拉扯用力,现在她面前则是一个狱卒抓着她手腕将她十指硬放进木棍缝隙里,另一个狱卒单人往两边拉拽。
可是为什么?
还是这般钻心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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