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七十年代不爱红装爱武装，早不知口红为何物，没想到高毅松居然认识。
但很明显，高毅松震惊的，不是这年代会有口红。
而是，小谭队长，居然有这个东西？
这就很出乎高毅松的意料了。
高毅松还在愣怔，谭小絮已经凑到面前：
“张开嘴，啊。”
高毅松机械的张嘴。
一股甜腻的感觉在下唇抹开。
谭小絮干活利索，没想到抹口红也这么利索，两三下就完事。
谭小絮觉得没涂好，还要再补上一道。
高毅松警觉的往后仰：
“别给我涂太红，我一个大男人，涂太红了不像话。”
“没有没有，真的不红，不信问问师傅——师傅，你看看高秘书嘴唇不红吧？”
照相师傅不想睁眼说瞎话，只能干咳：
“额，咳！”
这一咳，高毅松就懂了。
叹了口气。
算了，随她折腾吧。
涂成个唱戏的也没关系。
谭小絮再看看高毅松涂了口红，果然，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甚至还有点娇艳，像极了耽美漫画里酸涩又倔强的弱受。
“好了。”
谭小絮没有收起口红，又随意在自己嘴唇上也涂了两下，熟练的抿了抿唇。
理了理两根长麻花辫。
她打扮自己的样子，让高毅松觉得陌生又新奇，不禁直勾勾盯着看。
“师傅，可以了。”
谭小絮调整坐姿，跟高毅松紧挨着，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摆出了极其标准的年代照相姿势。
高毅松突然碰了下她的胳膊：
“挽着我。”
“哦。”
谭小絮没有多想，抬起手，从高毅松手臂穿了过去，挽着他的胳膊。
高毅松那只受伤的手也从口袋里掏出来，很小心的把包扎的手掌藏进宽大的袖子里，只露出一截细长的手指。
面对镜头，两人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噗——
闪光灯照亮全屋，把两人的身影永远定格在胶卷上。
“好了，心愿完成了。”
谭小絮扶高毅松起来。
付了钱，走出照相馆。
抬头看看，春光明媚，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离天黑还有一会儿。
这么大好的时光，不应该浪费在病房里。
谭小絮问：
“回医院吗？要不要，在外面晒晒太阳？多晒太阳对人身体有好处。”
高毅松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想晒太阳？”
“猜的。”
“那就劳烦你，再带我，到河边去看看吧。”
两人再次上了自行车，谭小絮按照高毅松的指引，来到一条宽阔的河边。
这条河应该是黑龙江的一条支流，前些年似乎发生过大水，河边立着一块防洪纪念碑。
纪念碑旁边，有条长凳。
两人就坐在长凳上，望向波光粼粼的河面。
河面的风不断吹来，谭小絮担心会冻着高毅松，问他：
“你冷吗？”
“不冷。”
谭小絮还是帮他把大衣领子立起来，防止风往脖子里灌。
高毅松笑笑，即便唇上的口红还在，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憔悴：
“你明天就走了？”
谭小絮有些不忍心看他的眼睛，目光就落在大衣的肩章上：
“嗯，明天上午九点出发，去体育馆拉两个篮球架子就走。”
“回去后好好发展，我相信你会把十一连队，发展成整个二师兵团最优秀的连队。”
“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我们连队，变成整个兵团生活条件最好的连队，以后也会成为规模最大的连队。”
“我相信你，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你会看到的。”
两人在河边坐了一个小时，直到太阳即将落山，河面一片晚霞，风变冷了，才骑车回去。
回去后，高毅松吃了晚饭，就睡下了。
中途谭小絮来看了他几次，他一直在睡，估计是白天出去那一趟累着了，谭小絮便没再打搅他，自己也回了护士值班室，早早休息。
第二天，谭小絮该启程回去。
吃过早饭，去病房跟高毅松告别，见裴广达、徐正隆、张医生、赵阿姨都在病房里。
高毅松也已经穿戴整齐，除了脸色白了点，精神头很好。
赵阿姨拎着一个装满东西的行李包递给她：
“小谭队长，你今天要回去了，路上一定要小心，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给你买了点吃的，路上带着吃。”
“阿姨，别客气了——”
“你才别客气，一定要收下，你要是不收，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是啊，别客气，收下吧，赵姐的一点心意。”徐正隆和张医生一起劝。
谭小絮也没再推让：
“那谢谢阿姨了。”
裴广达道：
“小谭，你一个人回去，路途太远，我不放心，我让运输部派个老司机帮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裴师长，我一个人没问题的。”真要给她派个老司机，她还怎么偷懒、省汽油？
再说，老司机就一定安全？
裴广达见她执意一个人走，也没办法。
徐正隆也嘱咐她：
“回去路上小心，工作上有任何问题，可以直接找裴师长。”
裴广达呵呵笑了：
“徐政委，你可真会给我安排。”
徐正隆也讪笑一下，声音温和道：
“我暂时管不到这边。”
徐正隆如今还在部队任职。
虽然建设兵团隶属部队管制，但中间隔着太多层。
谭小絮一个连队队长，直接找裴广达，已经属于越了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