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别扭……
宁若初心中腹诽。
管家的脸色冷下来,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点好感顷刻消失殆尽。
“已经恢复些许了,这还是多亏了骆夫人的福。”
他声音透着彻骨的寒冷,后半句加重,语气中的生气和不满丝毫不加掩饰。
宁若初眨了眨眼睛,转头,那双眸子里沁着水雾,嘴唇翕张,想要说什么。
“我……”
管家根本没有理会她,直接打开别墅的门。
要说的话被里面热闹的氛围吹散,宁若初听见了钢琴声。
她走进去,偌大的客厅被单独划分出来了一所,由玻璃窗进行隔档,置放钢琴,改成了宁听莲的琴房。
犹记得刚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空无一物。
楼上有专门的琴房,装饰温馨。
宁若初远远地看过一眼,淡粉色为主色调,优雅皎洁地莲花装点其上。
稍有不慎便会老土廉价的元素,融合得十分到位,还透出了几分高级感,很衬娇养大小姐的形象。
她回来不久,宁听莲就以空间闭塞,练琴时会感到压抑的理由,在客厅通往后院的玻璃门附近,重新配备了一架钢琴。
那里与外界只有玻璃门阻挡,出去便是绿意盎然、花团锦簇,的确对她的病情有助力。
父母为了不打扰她,不惜拆了一面墙,再次安装了一扇后门。
每每想起这些,宁若初就觉得讽刺。
她的父母会无条件满足宁听莲的需求,而她,在这里待得时间越久,空间也就越小。
先是阁楼,而后,便是妄言要把她赶出这个家。
当时矛盾激发到了无法调解的地方,多亏了骆舟珩的出现。
这么算起来,他也算是她的恩人了。
宁若初眸光微闪,旁边管家还在提醒:“夫人正在陪小姐练琴,董事长也还没有回来,请你先到餐厅等候。”
亲生女儿嫁人后第一个回门,他们却置之不理。
难怪骆舟珩不允许她回来。
害她还以为那男人有什么超强占有欲,结果……
有佣人过来,抬头小心地打量了宁若初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向她指引。
“骆夫人,请来这边。”
向里面走去,宁若初瞥了眼玻璃房里的母女。
宁夫人坐在宁听莲的旁边,笑容温婉地看着她的女儿,脸上的骄傲和自豪溢渗而出。
仅仅是一眼,宁若初便匆匆移开视线。
玻璃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有中度焦虑且在练琴时一定要保持安静的宁听莲,却一定要在那里练琴。
心思不说自显。
倒是让为晚餐准备的下人畏手畏脚,不敢大声语。
宁若初乖巧地坐在餐厅下首的位置上,佣人跟她说了一句“请稍等”便继续回去忙。
听说宁听莲后半夜独自一人待在漆黑的客厅里,还被吓得精神失常。
正好宁若初闲来无事,翻了翻监控。
现在她遭受的待遇,似曾相识啊。
她无聊地翻看手机,发现微信上多了一个小红点。
有她联系方式的人不多。
宁若初点开,是一条联系人添加信息,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谢辞星”。
她挑了挑眉,同意添加好友,没再去管。
两分钟后,对方发来了消息:【小嫂子,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宁若初淡然回复:【谢二爷想要找到一个女人的联系方式,不是轻而易举?】
【我对寡妇没兴趣。】
谢辞星再三强调。
【无论是会所的妞儿还是豪门小姐,都会主动给我联系方式,你可是让我唯一一个主动去查的女人。】
宁若初配了个冷笑的表情包。
【那我可真是荣幸。】
【拿到你的微信可不容易。】谢辞星吐槽,【夜月始终不肯松口,但我人脉广。】
【哦~谢二爷很有魅力,看来是技术差了点。】
这句话,谢辞星愣了两秒,才看懂她是什么意思。
很惊讶。
【你在骆舟珩面前也这样?】
宁若初:【不,他性无能。】
谢辞星:【……】
宁若初唇角微勾,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作为他的好兄弟,看来你比我更了解。】
谢辞星:【………】
一向言语轻浮,爱开玩笑的谢辞星,第一次感觉被挑衅。
他极力辩解:【那是他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宁若初打了个问号,【我说什么了吗?】
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谢辞星心里憋着一口气,无处发作。
恰好这时简桃月刚洗完澡,穿了个吊带睡衣就跑了出来。
谢辞星猛地一怔,偏偏这丫头还来到自己面前,俯下身子倒了杯水喝。
香氛味道沁入鼻息,还带着她身上独有的香甜体香。
谢辞星紧抿着唇。
简桃月把杯子放下,余光不经意瞥到了他激励忍耐的神情,问:“你哪里不舒服?”
谢辞星嘴硬:“没有。”
简桃月拧了下眉,显然是不信的。
“你便秘了?你卧室里有厕所,为什么非要等我洗完澡?”
谢辞星再次沉默。
一双大手覆在眼睛上,顺着脸滑下,挤出一个还算友善的微笑。
“小桃子,洗完澡快点去睡觉,乖~”
他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催促着简桃月。
似是被这话影响,困意来袭,简桃月打了个哈欠,却还是不放心谢辞星。
“想上厕所就上,我不会拦你。”
谢辞星:“……”
他看着简桃月回房间的背影,精神有一瞬的恍惚。
反应过来后,谢辞星低着头,双指拧着眉心,深刻反省。
视线回到手机上,突然想起为什么要找宁若初联系方式的他,再次发去一条信息。
“嗯哼。”宁若初点了下头。
骆舟珩感到整个人都梦幻了。
幽冷飘荡的灵魂,更加飘飘然。
一阵的恍惚过后,他声音沉下:“你究竟,是什么人?”
宁若初看过来,指尖轻点棉花娃娃的额头。
“当然是你的妻子啦,笨蛋~”
轻松上扬的尾调,让里面的灵魂感到很不自在。
调戏过骆舟珩,宁若初心情大好,吃饭的动作都愉悦了不少。
耳边传来轻愉的哼调,骆舟珩瞥了瞥宁若初,内心极为复杂。
往常去哪儿都要带着他的宁若初,今日却把他扔在车里。
她和家人的矛盾早就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是骆舟珩中途插手,才能勉强维持这虚假的亲情。
宁家人心思重。
更重要的是,对宁若初没有愧疚之心。
因此,嫁过来的时候,骆舟珩就跟她说明——无论是国内外旅游,还是回南城看望养父母都可以,唯独不可以回宁家。
那时,在他的心里,宁若初还是一个心思单纯容易被利用的孩子。
同时,也很内疚,轻易就决定了她的终身大事。
但现在,看到她的真面目,让骆舟珩感觉曾经的内疚全都喂了狗。
这样有头脑且背景极大的女人,不可能轻易嫁给他。
……
动画片看得起劲,电脑“嘀”地一声,直接黑屏。
宁若初的眉眼沾染上躁意,放下筷子,身体向后,一条胳膊松松散散地搭在椅背上,肆意随性。
两秒后,电脑突然有了动静。
屏幕上的男人面容不修边幅,胡须浓密,有着一头茂密的卷发,身上散发着他独有的硬汉气概。
“安瑞丽,想我了吗?”男人调侃着。
电脑旁边的棉花娃娃听到这个声音,灵魂一颤。
他想看看对方是谁,苦于无法动弹,周身气场瞬间冷下。
宁若初对棉花娃娃忽然散发的幽寒气息浑然不顾,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快十点半了。
阿米利亚和华夏的时差将近有十二个小时。
她以同样的语气回敬:“熊宝宝听了妈妈的摇篮曲,终于按时睡觉了?”
男人挑眉,“你知道我四年前就写下了自杀信,逃离了我那个每天带不同男人回家的酗酒母亲的。”
“我知道啊。”宁若初挺直身板,胸前弧度傲人,“我指那位给你喂奶的妈妈。”
雄浑的笑声掺杂着细微的电流,听来愈发磁性。
骆舟珩黑沉着脸,死死盯着坐姿不羁的宁若初。
她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我只是还没睡而已。”男人情绪低落,“并且,我刚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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