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静谧恬淡。
周芸对刚才宴会厅里发生的事情有些不敢相信,当即打电话要给凌川汇报。
等待接通的期间,周芸侧眸,对着宁若初:“夫人,你刚才的话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平常,为了争取合作,大家都会竭尽全力展现出自己厉害的那一面,证明他们能够胜任。
而宁若初一反常态,坦然回应自己做不了这些事情,反而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宁家对她有愧在先,现在又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只要稍加引导,舆论就能往一边倒。
凌川眼睛闪了闪,又想起了什么,问:“另外,夜统领,那天晚上袭击夫人的刺客,都查出了什么信息?”
“关于这个,你应该去问修罗岛。”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凌川拿下手机,通话界面已经消失。
身为先生的保卫机构,贴身保护人员有权知道任何对委托人有威胁的信息。
更何况,夜月还是统领,基本可以调取修罗岛一切除最高层可查看的机密资料。
以修罗岛的审讯手段,她不可能不会知道。
凌川微蜷的五指缩紧,捏着手机,沉黑的眸子晦暗不明。
他本以为是骆家人,现在看来,比他想象的身份要大。
……
卧室里,冉云卿手上拿着棉签,帮宁若初处理伤口。
细细密密的割痕,冉云卿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伤的。
一个外人,也会觉得揪心。
她抬眸,瞧了瞧宁若初的神色,仍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静静看着动画片。
心里意外觉得苦闷,却不敢在宁若初面前表露出来。
擦好双氧水,冉云卿收敛心绪,问:“要绑绷带吗?”
宁若初终于有了动静,慢慢转头,觑着手上细微的伤口。
抬眸,一双杏眼幽幽地盯着她,意思明晃晃——
有必要吗?
冉云卿解释:“别墅里的人把你当宝护着,我不得用心点?”
收好医药箱,她感慨:“骆舟珩对你还是挺不错的。”
“是啊。”宁若初手抚着棉花娃娃的头,静静看着他,“他对我确实很好。”
内里,那抹沉寂的灵魂微微一晃。
随着宁若初指尖一下一下地轻柔剐蹭,灵魂也被牵引。
痒痒的,好似羽毛轻飘落下。
冉云卿起身,转过头来要跟宁若初道别,就看到她抚摸棉花娃娃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恬淡的笑。
这种神情,她还从未见过。
视线往下,聚焦在棉花娃娃上面。
“你对这娃娃,是不是有些过分看重了?”冉云卿不解。
宁若初淡淡:“我的心理咨询师说,我需要它。”
“可你不是有很多吗?”想到她当初的解释,冉云卿不得不谴责,“骆舟珩对你挺不错的,你诅咒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人都死了。
宁若初摇了摇头。
唯一一次,就是对她的提醒。
安老夫人愁闷地垂下头,“舟珩他,对我们家亲缘关系一向淡薄,想必是受了他母亲的影响。”
“若非嫁到了骆家,下一任家主非她莫属。只是可惜,最后落了个薄命佳人的下场。”她叹气,心痛难忍。
宁若初一怔,没想到骆舟珩的母亲来头这么大。
外人对安家知之甚少,若非与本家人有接触,无法获悉继承人是谁。
骆家对安家来说意义非凡,有子弟能嫁到骆家,安家肯定是竭力支持,哪怕是继承人。
那位骆夫人已然通过了选拔,但身份矛盾,无法继承家族,只能另选。
现在才开始下一任的家主选拔,看来,安老夫人有意在年轻一辈中挑选继承者。
毕竟,培养一位继承人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巨大的,根据日常表现和才能实力,现任家主必会有看好之人。
亦或是,根据亲缘远近,着重培养。
就是不知道,安峻熙属于哪一类。
宁若初沉思着。
“云渺去世后,一些旧物仍留在这里。”安老夫人从桌案下面,拿出一个雕花红木盒子,“她的大多数东西,在嫁到骆家后一并带了过去,却把这个留了下来。”
云渺,是骆舟珩母亲的名字。
缑山仙子,高清云渺,不学痴牛騃女。
有高远之意。
安老夫人起这个名字的本心,是想让她能有远大的抱负,她也做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整块由白玉制成的印玺。
“云渺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商业方面的才能,整个安家也是无人能及。”安老夫人十分自豪,“不仅开辟了古法化妆品的赛道,还为安家争取到了三处玉矿。”
旧的东西难以传承。
安家曾有人想过靠卖古法首饰维生,奈何手艺人太少,无法进行量产,即便定价高昂,也无法支撑整个家族。
化妆品则相反,且有封建王朝娘娘贡品的噱头,很快就售卖一空。
加上安云渺自身对品质的严格把控,产品供不应求,并由此衍生出了安家自己的品牌。
若说骆氏的帮扶,让倾颓的安家重复辉煌;那么安云渺的举措,就是让已经在走下坡路的安家迎来一个新的高峰。
安老夫人小心翼翼地把红木盒推到宁若初面前,“这是从那三座玉矿里,采集出最好一块制作而成的,本想作为家主的象征由云渺开始传承下去,却被她遗弃在了安家。”
“没想到,妈她这么厉害。”宁若初崇拜地说着,同时又疑惑,“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为什么会遗弃?”
安家传承几百年,思想固然有些守旧,不会轻易决定家主象征。
安云渺的贡献巨大,才能有此殊荣。
这样被后人传承歌颂的荣誉,她怎么会抛弃?
宁若初抬起头,莹润漂亮的眸中充满了疑惑。
“确实是遗弃。”安老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云渺那孩子心性高,且一直以家族为荣,她竞选为正式继承人那晚,我说了一些话,打击到了她。”
“舟珩与安家关系不亲,想必也是受了她的影响。”
宁若初瞳光微闪,垂眸觑着那块印玺,沉思着。
一些打击的话,就能让安云渺对安家退避三舍?
她可不这么认为。
宁若初想问骆舟珩,那棉花娃娃里却传来空寂冷漠的四个字:“与你无关。”
她撇了撇嘴,用神识交流:“老公你好冷淡哦。”
即便是意识间的话语,也能听出她撒娇的语气,还带点小傲娇。
骆舟珩缄默不言,对此没有任何回应,反而挑起了宁若初的好奇心。
在海外,华夏一直是很神秘的形象。
尽管对这里常有关注,回来后,宁若初才发现自己对其知之甚少。
而安家,更是一个常人无法进入的领域。
哪怕是她,调查了这么久,所知道的也与外界一般无二。
“这是云渺的私人财产,你拿去吧。”安老夫人眼神盯着那枚白玉印玺,似是目送它离去。
宁若初抿了抿唇,踌躇着。
安老夫人看出了她的犹豫,委婉地赶人。
“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若无心参加等会的拍卖会,就先回去吧。”
她顿了顿,似是告诫,又像是解释:“日后没人保护,切莫出现在公共场所。”
“我明白了。”宁若初敛下眸,动作轻柔地将红木盒子合上,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离去。
门口,安峻熙还在等着。
看到她出来了,微微示意:“骆夫人,你的朋友目前在待客厅里休息。”
宁若初颔首,回之一礼:“多谢安少爷提醒。”
说完,便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安峻熙转身,望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身为被当代家主看好的继承人,他不仅对华夏经济形势十分了解,豪门布局和关系也有一定认知。
都说宁若初粗鄙不堪,方才的姿态倒给他一种自小培养的感觉。
若非长期处在一个富有的家庭里,是无法拥有的。
安峻熙眸子半眯。
“峻熙——”
里面传来年迈却不失威严的喊声。
安峻熙晃了晃神,进去,欠身行礼:“祖母。”
安老夫人瞥过去,问:“她走的时候,有没有问什么?”
“未曾,只是与我道了谢,便离去了。”安峻熙老实交代。
“有时,我真的不知道,她心思单纯到底是不是好事。”安老夫人叹道。
桌边香炉云烟缭绕,因是临时设下的场景,香炉位置有些近了。
安老夫人蹙眉,手轻摆,边将香烟扇动,边道:“我把云渺的旧物交给了她,还告诉了她一些事情。”
安峻熙瞳孔皱缩,震惊:“祖母,你……”
话还没说完,安老夫人猛地转头,递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安峻熙瞬间闭嘴。
“关于骆家的警告罢了。不过,云渺对本家的厌弃,我也稍稍透露了些许。”她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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