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菜肴已空了大半,酒也已过了三巡。
袁润方感到自己的头比平时大了一倍,眼前的夏逸与小幽也仿佛从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看不出你倒是好酒量。”
小幽目中透着几分诧异,面上也有些微红,可她的眼神却是十二分的清醒。
其实她喝下第一碗酒时,脸已微红,可是几十碗酒过后,她的脸色却与喝下第一碗酒时没什么分别。
“岂止是好酒量……我……是好海量……”
袁润方发现自己的舌头也有些不利索,说出来的话好像他自己也听不懂。
小幽又端起了酒碗:“既是海量,你一定还喝的下,是么?”
“来……多少都喝的下!”
袁润方当然喝的下,一个已经喝醉的人一定认为自己是喝不醉的,只当来多少酒,自己便能喝多少酒。
可是这一次,他才刚摸到了酒碗就已趴倒在桌子上。
听到袁润方那轻微的鼾声时,小幽才笑道:“原来他这片海还不够辽阔。”
夏逸叹道:“小袁还算当得上海量二字,只可惜他今日碰上了大小姐这样的对手。”
小幽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好像还精神的很。”
夏逸轻轻咳了咳,道:“大小姐若还没喝够,属下自然奉陪。”
小幽叹道:“你每喝一口酒,就要咳一声……我就是没有喝够酒,也听够了你的咳嗽。”
夏逸苦笑道:“属下当年便是大小姐的手下败将,如今的酒量已是大不如前,自然更加不是对手。”
要一个量如江海的男人亲口承认自己的酒量比不过女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偏偏夏逸又没法不承认这个事实。
小幽莞尔道:“不瞒你说,自我十五岁喝了第一杯酒开始,我便从来不知喝醉之后是什么感受……唯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对手,那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险些就要醉了。”
夏逸道:“能令大小姐险些醉去,这人定是个酒中豪杰。”
小幽道:“你是一个真正的酒鬼,你一定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
夏逸颔首道:“属下正想请教这位同道的高姓大名。”
小幽道:“其实你也认识这个人,也知道他的名字。”
夏逸道:“哦?请问是哪一位兄台?”
小幽瞥了他一眼,一字字道:“这位兄台叫作夏逸。”
夏逸怔住。
小幽轻笑道:“你是不是没想到这个人正是你自己?”
夏逸也笑道:“大小姐要是不说,属下还不知道自己以前有这么大的本事。”
“当初在须尽欢的雅间内,你若能再挺过半坛酒,醉倒在床底下的人恐怕便是我了。”
小幽忽地叹了一口气,一对琥珀般的双瞳带着惋惜之情,正凝注着他:“其实我虽不喜酒,却也不厌……难得以为找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却没想到今日再聚一桌时,他的酒量已跌了五六成。”
小幽那一双眼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它们有时是清澈见底的泉水,诉说着青春与无邪;它们有时又是一片深邃的湖水,虽然不可捉摸却又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如今她喝了酒,而且喝的并不少,目中的秋波又化作了一池春水,水波荡漾,涟漪万千——任谁被这样一双眼看着,一颗心都是要如那暖阳下的春雪一般融化的。
夏逸发现自己的心跳居然有些加快。
“大小姐,这碗酒……属下敬你,也谢你!”
夏逸连忙仰起头,匆忙干下一碗酒。
小幽道:“谢我?为了什么?”
夏逸正色道:“得大小姐相救,属下与思缘才有一个容身之地;得大小姐相救,属下才可重见光明……还有小袁,他是属下的好友,他也是得大小姐相救,才可保全性命。”
小幽托着下巴,悠悠笑道:“你莫非忘记我救你们是为了要利用你们?”
夏逸认真地说道:“大小姐于属下有多次救命之恩,又医好了属下的左眼,这样的恩情本就值得属下赴汤蹈火。”
他忽然顿了顿,接着笑道:“若是大小姐劳心劳力做了这么多,却不是为了利用属下……属下反而不敢消受了。”
小幽娇嗔道:“你居然敢开起我的玩笑了?”
夏逸笑道:“属下本是不敢与那些寻常女子开这等玩笑的,但大小姐却与那些女子不一样。”
小幽蹙眉道:“你是说我不像女人?”
夏逸道:“若有人觉得大小姐不像女人,那这个人一定是个瞎子,而且他还是一个聋子。”
小幽又笑了:“你既说我不是寻常女子,那我便要问问,我在你心目中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夏逸敬重地说道:“大小姐正是属下所钦佩的那种女子。”
小幽道:“哦?”
夏逸感慨道:“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以世间女子多是苦命人……面临许多的不公之事,她们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但也有一些女子,她们敢于追逐自己所求的幸福,她们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心中的准则而不惜性命,这样的女人已胜过了世间许多男儿。”
小幽眨了眨眼,笑道:“你……真的是在夸赞我?你是不是想起了那位净月宫的月遥姑娘?还是说是那个为你在寿南城血战的绯焰女魔?”
夏逸也笑道:“大小姐与遥儿,还有叶时兰的性格各不相同,但的确都是万中无一的女中豪杰……也好在如大小姐这样的女子只是万中无一,世间并不太多。”
小幽的眼珠子转了转,道:“若是世间女子个个如我这般又如何?”
夏逸叹道:“那世间男子便要惶恐终日,每日如同身处地狱了。”
小幽轻启朱唇,正要再说话时,雅间的那两扇门忽然塌了——好好的门为什么会突然塌了?
原来是一人撞倒了两扇木门,直挺挺地倒在了地板上,见这人的打扮是一个家丁模样,此刻已然昏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自夏逸与小幽交谈之始,门外走廊上的争执声便没有停下过,争执的来由也很简单,只不过是四个人在走廊上相遇,双方却又谁也不肯让开路——只是随着争执的愈演愈烈,口头之争变作了拳脚相向。
只见一个身穿绒衣的魁梧大汉抬着脚,满面怒容地盯着地上那半死不活的家丁,这大汉的身板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竟是比起血元戎也可平分秋色。
大汉身后又有两个男子相对而立,对视的目光中似有着火花在碰撞。
其中一个身姿伟岸的男子八尺身长,披着一身虎皮大衣,看来三十岁上下,真可谓剑眉星目,他若是到大街上走那么一走,恐怕半条街的女人都会忍不住转过头多看他两眼。
另一个男子好像只有二十出头,一身锦衣已彰显出他的身份尊贵。
这锦衣公子虽然也长得不错,但面色稍显苍白,若不是有几分饮过酒后的红晕,他整张脸简直就是一张白纸,而他脚下也有些虚浮,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般。
只听那锦衣公子愤愤道:“你这该死的匈奴狗,真胆敢对本公子的人动手?”
夏逸转眼看去,发现那虎皮男子的面容果然与中原人有些不同,确是有几分胡人的模样。
虎皮男子淡淡道:“出口伤人的是你,提出要打架的也是你,可惜你这奴才又不成器,你又有何不服?”
锦衣公子怒笑道:“你知不知道本公子是谁?”
虎皮男子道:“你已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快八百遍,鄙人又怎会不知?”
夏逸也知道这锦衣公子的姓名,只因方才听这二人争吵时,这锦衣公子反复提起自己的大名,像是要以名声吓退这对胡人主仆。
这锦衣公子名为余长华,乃是余跃海的二子。
余跃海又是谁?
余跃海也不是谁,他只是府南城第一大富,这沿海的大半通商口岸都是他旗下的。
听闻此人也是做着杀人放火的生意起家,当他坐拥一大笔财富后又摇身一变,成了府南城中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余员外。
如今能被余跃海视为对手的人已不多,而他最忌惮的两个人却是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年惜玉”,另一个叫“孟小幽”。
这两个人年纪轻轻,但他们都有着殷实的家底,手段也不逊那些老江湖分毫。
是以,严惜玉与小幽在府南城中变成了仅次于余跃海之下的第二、第三的富商。
如此说来这余长华还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可这虎皮男子却是一脸淡然,看向余长华的目光中居然还带着几分不屑。
余长华被他这么一看竟有些莫名的心虚,随即也越发恼怒:“你既然知道本公子的身份还敢放肆?你信不信只要本公子到我爹那里告上一状,明日渔夫出海时就可以捞到你的尸体!”
“我道是谁这么大的威风,原来是余二公子。”
小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余二公子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发脾气?”
余长华这才看到了倚坐在窗前的小幽,他的目光登时笔直,脸上的怒容也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下冒昧,竟不知孟姑娘在此。”
余长华看也不看那地板上的家丁一眼,迈着大步就走到了小幽的跟前,恭敬地辑了一礼:“要是知道孟姑娘在此,在下怎么也不敢在屋外嘈杂的。”
余长华弯腰行礼时,那一双眼珠也在小幽身上不停打着转,仿佛在看着一颗无比精致的珍珠。
夏逸也是一个男人,所以他当然能看懂余长华的眼神。
他有些同情这位纨绔子弟,这位余二公子一定不了解小幽,否则他绝不敢用这种眼神看小幽。
可是如果这位余二公子其实已然知道小幽的身份,也足够了解小幽这个人,那么夏逸不仅会同情他,还要佩服他——毕竟像他这样勇敢的男人,世上并不太多。
余长华已为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在下打扰了孟姑娘的雅兴,这杯酒便当作在下赔罪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杯举起,又听小幽说道:“余二公子的赔罪酒,我是万万不敢收的。
何况余二公子不是正要赶回家中,找余员外告上一状么?”
余长华面上一红,吞吐道:“这……种塞外来的狗奴不识礼节,要处理他们何需劳烦我爹,在下亲自动手已是绰绰有余。”
那虎皮男子忽地笑了一声,目中的不屑之情更甚。
余长华面上更红,咬着牙道:“你笑什么?”
虎皮男子似乎觉得此人已不值一看,转过身便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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