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
“快点儿!”长公主低声催促道。
谢灼暗忖,晕也无妨。
下一瞬,身子倾斜,直挺挺倒下。
长公主眼疾手快的接住谢灼,面上挤出几滴泪,颤声道“到底是父皇宾天,本宫没了倚仗,连唯一的儿子都护不住。”
“本宫活着还有何用?”
李公公急声禀报“陛下,小侯爷昏过去了。”
贞隆帝闻言,恼怒的同时,又有些心虚的不自在。
“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乔老太师适时道“如果谢小侯爷触犯律法,陛下大可将其交由三司或宗正寺严加审问,自可服众。”
贞隆帝有口难言,只觉胸口堵的慌。
“宣长公主入殿,另安排太医给谢宁瑕看诊。”
李公公应声。
长公主带着不满说道“陛下,您不必亲自费心。”
“本宫实在不明白,灼儿究竟触犯了哪一条律法,又或是哪一件重要的差事处理不当,以至于让陛下如此震怒,命他在风雨交加的夜里跪罚。”
“如果灼儿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本宫自然不会干涉,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但,本宫现在打算将灼儿送往慈宁宫,待他醒来后,立刻来甘露殿继续向陛下请罪。”
“恳请陛下准许。”
长公主一扔手中的油纸伞,径直跪在地上,重复道“求陛下允准。”
贞隆帝踏出大殿,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一母同胞的皇姐跪在积水未尽的青石板上,眼眶通红,满脸悲凄的恳求着他。
不知怎的,他竟诡异的听出了嘲讽的意味。
明明仅是隔着重重石阶,贞隆帝硬生生觉得隔了数十年的光阴。
周围纷纷扬扬的雨滴,像岁月予以的一次次洗礼和打磨。
物是人非万事休,同来何事不同归。
贞隆帝有些分不清,石阶下,苦苦相逼的皇姐,还是不是当初那个不遗余力替他筹谋的人。
还是说,自始至终,变得只有他一人。
风雨拂动了长公主的发丝,随后又将其沾湿,使之垂落,看起来既狼狈又惹人怜悯。
仿佛,咄咄逼人的是他,专横跋扈的是他。
眼下,不是适合深思的时机。
贞隆帝轻叹一声,大步流星朝长公主走去。
是血脉相连的怜悯?
还是深埋心底的愧疚?
说不得,也说不清。
李公公撑开伞,三步并作两步,着急追上“陛下,龙体为重。”
“龙体为重啊。”
“皇姐说这些话,是在剜朕的心。”贞隆帝作势要搀扶起长公主。
谢灼:演苦情戏码也会传染吗?
“皇姐,朕……”
长公主的余光瞥到廊檐下的乔老太师,长睫颤动,当即挣脱开贞隆帝的手,坚决不给贞隆帝淋漓尽致做戏的机会,反而一咬牙,保养得宜不见一缕皱纹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求陛下怜本宫慈母之心,允本宫所求。”
贞隆帝眼底再次弥漫出被忤逆的冷冽和不悦。
可不经意看到长公主腰间的龙纹玉佩时,又竭力掩去。
直至今日,他仍旧无法确定,先皇驾崩前在所有皇子公主及朝中重臣面前,亲手交给皇姐的龙纹玉佩,究竟有何深意。
总不可能是装饰。
“皇姐所求,朕无有不应。”
“只是……”
话音尚未落下,长公主朝甄女使投去一个眼神。
旋即,长公主和甄女使一左一右搀着谢灼沿着宫道离开。
贞隆帝有心跟上,却被乔老太师缠住了手脚。
长公主心知,贞隆帝待她多多少少会有些真情实意。
毕竟,他们一母同胞。
毕竟,她和驸马鼎力辅佐他登基。
他们之间,有血脉情分,亦有利益相连。
然,时过境迁,时移势易。
她不再是最受盛宠和疼爱的公主,他也不再是处境尴尬进退两难的皇子。
一行三人,迎面撞上了一得到消息就着急忙慌入宫的明御史。
明御史,虽迟但到。
只见,明御史一手捧着奏本,一手奋笔疾书,时不时还用口水润润笔。
最恐怖的是,依旧走的笔直,不见歪歪斜斜。
长公主:……
长公主的情绪很是复杂。
因乐安县主之故,明御史弹劾他的言辞极其激烈。
据说与之前弹劾汝阳伯顾平徵的力度不相上下。
可偏偏今日,她和灼儿还是要靠明御史这张尖牙利嘴,刺的贞隆帝不得不退让。
幸亏明御史在民间百姓心中清望甚高。
否则,早就身首异处了。
距离明御史越来越近,长公主松开搀扶着谢灼的手,又轻轻一推,谢灼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又故作慌乱的搀扶。
既然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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