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监正面不改色,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一派高人风范道“谢小侯爷,正所谓话不说透,事不做绝,势不用尽……”
"那本侯代你恳请陛下恩准你广纳道门子弟,以壮清风观之威仪?"谢灼一脸肃穆地反问道。
此言一出,仿佛瞬间扼紧了老监正的咽喉。
他是因口出狂言触怒贞隆帝,险些丧命。
贞隆帝就是疯了傻了,从皇位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允许他有薪火相传的心腹。
顾荣:看出来了,老监正人老心不老。
顾荣左看看老监正,右看看谢灼,决定和稀泥。
从袖中取出一张价值千两的银票,双手恭敬地递至老监正面前,言道“观主海涵,晚辈久居深闺,见识浅薄,竟不知清风观所在何方,故恳请观主代为供奉香火,以表晚辈之虔诚之心。”
能用银票解决的问题,通通不算问题。
老监正眼睛亮晶晶,很是接地气的搓了搓手接过银票“顾大姑娘,大善也。”
天可怜见,他的日子过的属实清苦了些。
搞清楚,他是随心所欲的道士,不是一板一眼的苦行僧。
“观主过誉了。”顾荣谦逊道。
老监正乐呵呵的收起银票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搭上了顾荣的脉搏,幽幽开口“顾大姑娘情志不调失眠多梦,宜舒缓心境。”
“道家讲究无为而治,顺其自然。”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
“过于执拗,劳心伤神。”
谢灼先是睨了老监正一眼,旋即垂首敛眉“得之坦然失之淡然后,还有句争其必然。”
“待顾大姑娘得偿所愿后,自可舒缓心境。”
老监正缩回手,心中暗啧一声,这就护上了?
有的人啊,不碰情爱则已,一碰便一发不可收拾。
谢灼在佛寺清修十载诵的佛经,怕不是假的。
顾荣不动声色“执拗还有一种说法,是不忘初心。”
她的初心,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是护小知长久无恙。
怎是执拗呢。
那分明是她重活一世的价值。
老监正的眼神不断在顾荣和谢灼之间打转,无奈摇摇头。
一物降一物,谢小侯爷是心甘情愿的甘拜下风。
顾荣敢杀人放火,谢灼就敢递刀望风。
谢灼:老监正什么眼神?
看他,仿佛是在看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谢灼微曲手指,轻敲案桌边缘,沉声道“老道士,注意分寸,莫要再现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的悲剧。”
“说正事吧。”
老监正闻言,眼底掠过一缕悲怆,苦笑一声“谢小侯爷是懂一针见血的。”
“言归正传。”
“敬请顾大姑娘详述令慈的生辰八字,及仙逝与安葬之确切时日,以供老道参详。”
顾荣烂熟于心。
老监正眉头紧锁,一番掐算后缓缓道“下月十九,实为黄道吉日,适宜行入殓、移柩、破土、启钻及安葬之仪。”
“除却下月十九,八月庚寅,也是难得的移柩安葬吉期。”
顾荣不假思索选择了下月十九。
八月,终归耽搁太久了。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耐心跟顾平徵和陶姨娘周旋了。
其实,她觉得下月十九也有些迟。
可,到底是重新安葬母亲,修缮陵墓,置办金丝楠木的棺椁都需要时间,敷衍不得。
下月十九便下月十九吧。
且让顾平徵再做几日东山再起的美梦,正好趁此机会,见缝插针撬开顾扶曦的嘴。
“下月十九。”顾荣果断道。
随后,顾荣又掏出两张银票“迁坟下葬事关晚辈亡母九泉之下的安宁,尤为重要,理应给观主的酬金。”
老监正:这银票赚的也太轻松了吧!
轻松到他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观主收下吧。”
“这是观主该得的。”
老监正偷偷觑了谢灼一眼,不着痕迹的观察谢灼的神色。
他到底能不能收?
谢灼别过头去,不言不语。
这一幕落在老监正眼里就变成了沉默等同于默许,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儿“顾大姑娘,您太客气了。”
他不想做清风观观主了,他更想做顾大姑娘的马前卒,隔三差五替顾大姑娘测测祸福吉凶,等着领赏。
可惜了。
他生,顾大姑娘未生。
顾大姑娘生,他不仅老,还朝不保夕。
老监正面露幽怨“顾大姑娘,老道与顾大姑娘相见恨晚,但愿来生的缘分能来的早一些。”
顾荣和谢灼不约而同,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谢灼直截了当“老道士,你今日还未擦拭供奉的三清像,也未洒扫道观的前后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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