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惊讶地看着谢修,突然有些担心:这个大儿子在乡下待了多年,该不会已经没了廉耻之心吧?
谢修见他不说话,顿时满脸的颓丧:“可是我让父亲为难了?若是家中也困难,父亲就当我没有说过。
反正国子监里有许多同窗,我找他们借一借,想来应该能够周转一些时日。父亲放心,我便是再穷,也绝不会将家里的家具摆设拿去当了……”
谢允再也听不下去,赶紧说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的日子会如此艰难。”
他取出一叠银票:“这里是两千两,你拿去吧,该花的就花,只要不是铺张浪费就行,莫要让国子监的同窗看轻了你。”
他可万万丢不起这个脸!
更不想背上苛待原配嫡子的污名!
谢修收了银票,立刻对着谢允笑得满脸坦诚:“父亲放心,我一定不会铺张浪费,更不会堕了谢府的名声。”
说完拱手一礼:“父亲先忙,儿子这就回潇湘院,准备搬出去。”
只是走出两步,他又突然转过头,一脸为难地看着谢允,“父亲,我们这次从府里搬出去,按理应当先去拜别祖父祖母,然后是父亲母亲。
可祖父如今卧病在床,不知可有苏醒,祖母又怀疑樱樱生来带煞,刑克六亲。我担心……”
谢允听出他的顾虑,立即说道:“你们直接搬出去,不必再去拜别你祖父祖母。你祖母只是一时被人蒙蔽,并非刻意针对你和樱樱。我会劝劝她,等她想开之后,你再去给她请安吧。”
谢修心里巴不得,面上却是一脸的黯然和失落:“劳烦父亲多劝劝祖母,我先回去了。”
说完朝他一拜,这才退了出去。
谢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眯起眼眸,陷入了沉思。
谢修的礼数十分周到,面上也瞧不出丝毫对他的不敬。
那本《鸳鸯异梦》,当真是他在背后搅动风雨吗?
还是姜家为了对付他,故意让姜贵妃恩典谢修进国子监,又让姜二表面跟他亲近,想要利用谢修这枚棋子来对付他?
谢修当年受伤失踪的时候,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又在乡下蹉跎多年,他当真能够算计这么多,甚至将他也蒙在鼓里吗?
谢允不太相信。
他进入官场多年,若是被谢修骗过去,岂不是说他这个当老子的眼瞎心盲,还不如谢修这个当儿子的?
谢允不屑地扯出一抹冷笑,对陈芳的猜疑越发不满。
陈芳故意针对谢修,他可以不管。
可她什么事情都往谢修身上扯,影响他的判断,他却是万万不能容忍!
朝堂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绝不容许陈芳胡来!
另一边,谢修正要回潇湘院,突然在路上遇见了谢仪。
看谢仪的模样,竟像是特地在这里等他。
他在心里嘲讽一笑,径直走了过去:“三弟莫非是在这里等人?”
谢仪淡淡一笑:“不错,我特地在这里等大哥。”
谢修故作诧异地挑眉,不解地问:“你等我做什么?”
“我知道,今日的事情,大哥心中定然很不痛快,所以我有一些话,想对大哥说。”
谢仪一脸的诚挚,“不管大哥信不信,我都要告诉大哥,今日那发疯的婆子还有那胡言乱语的道士,都不是我娘所为。
其实我一直怀疑,府里藏着我们不知道的敌人。佳儿妹妹的事情,便是对方的杰作。
倘若没人帮忙,光凭佳儿妹妹跟一个丫鬟,根本不可能顺利出府。
这人隐藏在暗处,先是算计了佳儿妹妹,害得母亲卧病在床,如今又借着祖父病倒之事,故意让那婆子污蔑樱樱是邪祟,让王太医听见。
我怀疑,这人真正的目标是父亲。只是父亲一向谨慎,在为官上从不出错,对方无法抓住父亲的把柄,这才针对谢家人下手。
大哥虽然刚从泌阳县回到京城,可你是父亲的长子,恐怕更容易被对方盯上。
所以我希望,大哥能够时刻保持清醒,莫要让这幕后之人钻了空子,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抱憾终身!”
谢仪说到最后,又拿出一个扁扁的锦盒递给谢修:“这里面是母亲的一份心意,还有我跟四弟攒下的一些银两。
如今祖母正在气头上,怕她老人家气坏了身子,我们只能暂时顺着她的心意,眼睁睁看着大哥搬出去。
希望大哥出去后一切小心,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以跟我说,只要是我能为大哥做的,我一定竭尽所能,为大哥办妥!”
他一脸的诚挚,将锦盒塞给谢修后,又朝他深深一拜,做足了弟弟该有的姿态。
谢修见状,当即满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能想到这些,我很高兴。倘若当真有人在背后算计,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这些东西我就收下了,我还得去搬家,以便赶在天黑之前安顿妥当。所以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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