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吹着，点亮了蜡烛，屋里一下就亮堂起来。
小玥点了蜡烛，退回姜绾身边，咦了一声，“黑店呐！”竟敢偷到他们屋里来了。
客栈老板拼命摇头，她不是黑店，是正经生意啊！
姜绾看也没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只抬下巴示意客栈老板坐下来。
客栈老板被蒋星衡用麻绳绑了个结实，嘴里还塞满了布，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再看姜绾，眼里都是恐惧。
姜绾喝好了茶，把茶杯笃的一声搁在桌子上，“你叫红菱？”
客栈老板拼命眨眼，她不敢挣扎，更不敢乱动，吸了真人给的迷香还能把巨鹿神君放倒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绝不会是她的对手。
姜绾手指轻轻叩着茶杯边缘，对这种惜命又有产业的人，问话再简单不过，“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摇头。”
红菱忙不迭用力点头，生怕姜绾看不出来她的诚意。
姜绾收回叩击茶杯的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地上这个，就是巨鹿神君？”
红菱惊异点头，不知对面的女人如何知道的，但她嘴堵上了，不能问也不敢问。
“为何叫这个名字。”
姜绾脱口问出，想起对方被自己堵住了嘴，答不了，挥手换了一个，她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个问题，你俩替人办事，有一阵了吧。”姜绾还没问完，红菱瞥了眼地上，点头。
“办的事都是今夜这种？”姜绾朝客栈老板看去，她心虚地迟疑了一瞬，还是点了头。
客栈老板有些害怕，若是这女人发起狠来，她怕要跟地上的巨鹿神君一个下场，她爱惜容貌也得意自己的脸，不能接受下巴被人卸了躺在地上歪着嘴合不拢，一直淌口水，且方才那小子麻绳缠得太紧了，她感觉手臂都要勒破皮了，到时候留了疤如何是好。
她抬高两条手臂，用还能活动的手指不停比划，试图告诉姜绾她绝不会乱喊，解开她会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姜绾看懂了，这客栈老板红菱是个极怕死的，不用怎么吓唬她，她就能全招了。
不过稳妥起见，她让蒋星衡给人松绑后，还是问小玥拿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红菱嘴里，“若是耍花招，解药就不给了，这药普天之下只有我能解。”红菱忙不迭点头如捣蒜，吸了吸鼻子，从姜绾先前那个问题开始回答，生怕慢一点她不满意，又给她捆上了。
她先问姜绾，“那你知道漓水城东南的鹿仙庙么？”
姜绾嗯了一声，示意她往下说，心道果然又是跟这鹿仙庙扯上了干系。
“他就是巨鹿神君，是给真人办事的，我、我先前也不认识他，他来我客栈里投店，才、才搭上的。他这个人号称神君，其实就是个力气大些的男人，唯二的好处就是那事……”
红菱瞥见姜绾皱眉，忙住了嘴，改往其他方向试探着地说道：“也就是鹿仙庙的真人抬举，留他办事，我才高看他两眼。”
见着提到鹿仙庙的真人，姜绾神色和缓些，红菱找到了方向，卖力往外吐露。
“真人喜欢美貌娘子，只爱干净懂人事的，青涩的不喜欢。平日里隔三差五的巨鹿神君就要替真人寻样貌好的新媳妇送去鹿仙庙，夜里送去，白日再送还归家，若是真人满意的，自会有法子叫人自愿留在鹿仙庙，被真人选中的女子，家里也只有欢喜的，把女子的东西送去庙里，就当侍奉真人了，鹿仙会给他们家降临福祉。”
“有时来店里投宿的客人，若有样貌出众身子合适的，我也会知会巨鹿神君，他负责把人送去，真人会给他炼制的金丹，吃了之后血气、血气方刚，尽显男儿、男儿本色……”
红菱絮絮叨叨来回说的就是这些，又顾忌姜绾身边的小姑娘，用词斟字酌句，磕绊了许久才说完。
看来她和地上的巨鹿神君，能接触到的也不多，专司给真人掳美貌女子的。
不过说到这真人的喜好，天底下哪有这样巧的，姜绾几乎可以确定没有旁人，就是陈之遇。
她问红菱，“鹿仙庙的真人你见过吗？”红菱奇道：“见过啊，这漓水城应当都见过吧。”
“什么年岁、模样。”
“这么高，身姿挺拔，约莫二十五六吧，不过模样看不着，真人他脸上带着银质的面具呢。”
姜绾点头，越发能肯定了，她竖起第三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今晚上你选我，真人见过我？”
“没、没有，绝没有的，我们都是把人送去，真人再瞧，瞧上了就留下，没瞧上还给送回去，真人、真人这不还没来得及么……”
红菱说着又觉得自己冒犯了眼前人，扑通跪地伏在姜绾脚边，“姑奶奶，知道的我可都说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我以后不敢了，绝不敢再打您的主意，你是天上的仙女儿，我是地上的癞蛤蟆，您就当我在您身边叽呱叫了一声，把我放了吧……”
姜绾皱眉，从没见过这么快就低声下气丢了身段求饶的，方才还挺神气，当着她的面两人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她瞥了红菱一眼，“放不了。”
“他留在这儿，你照样开门做生意，但不许出这间客栈，若是叫我知道你出去了，或是把有关我的任何一样事情或东西透露出去，我烧了你的客栈，再烧了你。”
她平静地把威胁的话说出来，也没有摆出狠厉的颜色，但红菱就是觉得她说得出做得到，立即站起身来对天发誓，“仙姑、姑奶奶，我红菱对天发誓，您的话若是有违背，叫我烂了脸让天收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