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秋听到他的话,却是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劝道,
“妾身又不是药丸,王爷的头痛症还是要找太医看看。
或是找封大夫看看,听青芷说,他什么疑难杂症都可以治,俊风的腿疾都被他给治好了!”
“本王的头痛症待会儿再说,还是先管两个孩子吧。”
肃王笑着说道,“你先哄他们,我身上太脏了,去洗漱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抱他们。”
穆念秋点点头,走过去,冲着两个孩子拍拍手,轻轻摸摸,又柔声哄了几下,都没抱,两个闹腾的孩子就都安静下来了。
“小主子们特别喜欢王妃,只要王妃陪着他们,小主子们就乖的不得了。”
祝嬷嬷笑着说道,同时内心想着孩子们可是随了王爷了,仿若一刻都离不开王妃一般。
王爷才出去公干几天,这回来后,看样子都恨不得黏在王妃身上了。
这要是以后王爷再次上战场,那还不得把王妃一起带着了。
肃王没沐浴,只是简单地清洗了一下面容和手脚,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就快速地回来了。
肃王走到床边,看着俩个可爱的孩子,见他们俩个睁着大眼睛也看自己,心瞬间软了大半,笑着和他们说话,
“安泽,安雅,你们有没有想父王啊?父王都想你们了,来,父王抱抱,看你们这几天有没有长重一点啊。”
因为俩孩子还小,脖子和身子软软的,不能竖抱呢,就没法一下子抱两个,所以,肃王先抱闺女,再抱儿子。
肃王和孩子们玩了会儿,见他们想喝奶了也困了,便让奶娘抱下去喂奶加哄睡。
“王爷也躺下睡会儿吧?”穆念秋冲他说道。
肃王也确实几天都没睡过好觉了,一天至多就睡两个时辰。
如今回到家里,有穆念秋在身边陪着,又看过了两个孩子,放松下来后,就是深深的疲惫感。
“你别去抄经书,也躺下陪我睡会儿。”肃王冲穆念秋说道。
“好。”穆念秋并不困,听他的话,还是躺在了床外侧,侧着身看着他。
肃王也侧着身看着她恬静的面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味,之前一直疼的太阳穴终于不疼了。
“念秋,你可知当初为何我一定要让你来我身边吗?”肃王说着,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穆念秋摇摇头,“妾身不懂。”
她是真的不懂,曾经也为此很疑惑。
虽说她长的不差,可她到底是妇人了,年纪也不小了,肃王位高权重,想要什么要的年轻美人没有呢。
不过,穆念秋从来不是个内耗的人,她钝感力超强,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想,也不去在意肃王到底是为何会如此。
既然已经平静接受了,那她就只注重结果,还有自身真实的感受。
肃王虽然强迫她入府,可也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好,一心一意地护着她,护着他们的孩子。
之前的肃王妃那般对他,就连世子都不是他亲生的,穆念秋是心疼他的。
也很庆幸,自己能为他生下一儿一女,没有亏欠他的独宠。
“本王连年征战,杀敌无数,斩下的头颅若是垒起来,恐怕能垒个小山头。
你说的对,本王手染太多鲜血,业障缠身,本王也是人,这般连年征战下来,本王就患了病。”
肃王声音很轻,一边回忆着一边说着,眉头也皱的紧紧的,硬朗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
“是什么病?只是头痛吗?”穆念秋心一揪,关切地问他。
“说是头痛病,不如说是心病,心魔,我被世人称做战神,大赵百姓和官员觉得我战无不胜。
可实际上,我现在变的惧怕战争,憎恶战争。
甚至,在最后一场和大燕的大战中,我砍敌人的脑袋时,我的手开始发抖,抖地杀不了敌人,要不是当时有亲兵护着,我很可能会死在那场战役中……”
肃王说着,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也发涩,带着痛苦。
穆念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他话觉得无比难受,也很心疼。
可是,她嘴笨,又太过震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所以,她主动凑过去抱住他,想要给他一些支撑。
肃王也将她给紧紧地抱住,一双眼睛已经变的红润润的。
他在撕开他的痛苦,完全剖开自己的内心,说给她听。
其实,他的头痛症,他有找封玉溪问过,隐晦的提过一两句因为战争引起的。
封玉溪给他的诊断是战争后遗症,建议他持续地做心理疏导,向别人讲出来,直面内心的恐惧。
肃王拒绝了,因为他觉得有穆念秋在他身边,他情绪很稳定,他也很久没再做那种噩梦了。
可是,这次带兵去围剿收编那些私兵,他的症状就又犯了,让他异常的痛苦,也很恐慌。
他不能就这么倒下,他还年轻,大赵还需要他去征战,他也有守护的妻儿。
所以,他现在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他之前没有倾诉的对象,可他现在有了。
穆念秋,就是渡他的菩萨。
“王爷,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穆念秋心疼地问。
他也是血肉之躯,他也是普通人啊,整日里砍砍杀杀的,怎么能不痛苦。
“或许是两三年前吧,症状也不是一下子就变严重的,之前或许也有,但我有时候也意识不到,就被忽略了。”
肃王仔细回忆着,皱着眉,不确定地说道。
“那王爷还记得让你最深恶痛绝的一场战争吗?什么是让你最不愿意去回忆的画面?”
穆念秋揉着他的太阳穴,努力地想了想,轻声地问道。
肃王顺着她的话回忆,然后记忆就被拉回到了三年多前。
他带领着一千多人,去围剿一窝子的山匪。
那是和大燕打战的间隙,边城下面的郡守来他这里相求,请求他派出兵力将一窝为祸一方的山匪给剿灭了。
这等小事,本不需要他出面的,可那时和大燕已经很久没开战了,他闲的无聊,就亲自带着兵马去剿匪了。
可是,在郡守口中穷凶极恶的一窝山匪,实则只有四五十个青壮年。
山寨里剩下的两百多人都是老弱病残还有孩童,他们都是普通的百姓。
灾年时,他们的土地保不住,被豪强夺了去,就再也置办不回来了。
他们为了生存,就只有落草为寇,抢夺过路的商旅,以此为生。
他们抵达的时候是夜晚,一刻不停歇,他直接命人强攻,杀上去。
等他上去的时候,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好多老人,妇人,甚至还有孩童。
那个场面,是他做噩梦时最不愿意看见的,也是他开始对杀人对战争彻底厌恶,甚至恐惧的根源。
事后,他让那些杀上去,不看情况就乱杀的士兵领了军棍,惩治了官商勾结的郡守,让人安葬了那些百姓。
可是,因此产生的自责,痛苦,愧疚,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不止歇的杀戮,变的越来越严重。
他甚至会想,他挥刀砍下的这个大燕士兵,他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是孩子的父亲,是别人的丈夫或是兄弟,那些人也会因为失去他而痛苦。
所以,他开始厌恶这种战争,憎恶这样的战争。
可是,他又别无选择,因为他不打,大燕军队就会打过来,会奴役他们的大赵的百姓,会可能杀死更多无辜的百姓。
肃王觉得自己确实是中了魔障了,他一个杀人如麻的统帅,居然会有了这样悲天悯人的心思。
着实可笑!
也是他的生死劫!
“王爷,你很好,非常好,那些百姓死在山上,也不是你的错。”
穆念秋轻柔但很坚定地说道,“你不要为此一直自责。”
因为她的这句坚定的支持,而不是指责,仿佛真的让他心灵上的枷锁得到了释放。
肃王咧嘴笑了笑,忍不住在她眉眼那里亲了亲,接下来再说的话,语调就变的轻松了许多,
“本王从未对人说起过这些,因为这样的软弱不能对属下说,一旦传出去,就会乱了军心。
唯一能说的是皇兄,不过,这件事我也瞒着他,怕皇兄会忧心,我只说有头痛病,并不说是心病引起的。
后来与大燕和谈,不用再上战场了,我也着实松了一口气,觉得可以解脱了。
然而,等回到京城,虽然不用再上战场了,可是,我的情况并没有缓解。
我会时不时地做噩梦,有时候严重的时候,眼前还会出现幻觉,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战场,因太过警觉焦虑,还伤过人。
我寻求解决的办法,就去了相国寺,找了因大师询问,希望这位大师真的能解我心中魔障。
大师说我与佛有缘,让我信佛,听和尚念经,自己看经书,抄经书,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我其实不喜欢听经文,也不喜欢念佛经,不过,或许因为晦涩难懂,就挺催眠的,听人念经,勉强能让我不日日被噩梦缠身。
可我还是觉得焦躁难安,心浮气躁,看什么都不顺眼。
有时心里像有团火在烧,想与人厮杀,想上战场杀敌,有时候又烦闷的觉得什么都没意思,想起杀敌就心中作呕。
直到我在相国寺遇见了你……我瞧见你的第一眼,就被你身上的这种平静淡然的气质给吸引住了。
后来,我找你攀谈,发现靠近你,听你讲话,听你讲佛经,会让我心情变的平静下来,不再如以往那样浮躁焦虑。”
穆念秋再次听的有些愣住了,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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