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闻这般毫不客气的语言，将眼猛地一瞪，好像烂蛤蟆成了精，胸膛一起一伏，下一秒就要胀破了肚子那般。
秦洛杉回想着秦忠平素的自夸，捡了几句要紧的说了几句：
“我秦家三代宰相，隋朝高祖年代就已经官至太师，传承爵位，你们江家不过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草寇，打家劫舍的流氓，不过是死皮赖脸跟着陛下，靠着些微薄战功，求来了这一官半职。”
“论门第，我秦家与你们江家，那就是云泥之别；论官职，你江睿不过四品小官，无功无过，只是凭着祖宗荫蔽才混了官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凭什么娶当朝中书令的亲孙女为妻！”
“我还告诉你，你娶秦颖是高攀，秦颖嫁你，也是你祖坟青烟，烧了你少说八辈子的阴德。”
“你大胆！你怎敢如此折辱我，折辱我家族！”
江睿的眼已经变得猩红，他奋力想将桌子掀翻，但奈何实酸枣木的圆桌太沉，他气得呲牙裂嘴，抬得手酸臂胀只好放弃掀桌子，冲过去就要对秦洛杉动粗。
秦洛杉被一股大力带着过去，就在江睿的拳头要落下时。
“你可想好。”
秦洛杉轻声道，眼也不眨地看着江睿，
“你忘了我背后是谁！”
“你背后你背后不就是……”
江睿冷哼一声，险些就要将那个称呼说出口，可想到齐王近来在朝廷上风头正盛，又想到近来陛下屡屡起废立之心，那个称呼就如同烧红的烙铁，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秦洛杉的声音依旧严厉，却带着丝柔和的引导，“想起来了吗？”
江睿缓缓放下拳头，坐在桌边，平复着喘息。
这拳头是几次聚起，又几次无力放下，最终是怎么也落不下来了。
秦洛杉不仅仅和齐王有关系，甚至是齐王左右手杜恭孝杜御史的未婚妻。
想到京城中的传言——那杜家公子被秦洛杉勾得丢了魂，处处维护得紧。
江睿想到后续的麻烦，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手上爬，咬得他抓心挠肝的痛。
他恼怒抓了下头发，凭空了下挥拳，但他知道，今日这拳头是如何也落不下了。
秦洛杉冷眼注视着他：“你娶了我秦家女儿，却不善待她，甚至将她弃若敝屣，叫她出门未到三月就哭哭啼啼回了娘家，这事怎么你想好了如何与令尊交代吗？”
“如果江公子不想说，我可以代替江公子转达令尊。”
江睿脸上的慌乱霎时转为嘲弄：“呵呵，就凭你，也想与我父亲对话？”
“我自然是不会，祖父上朝尚未归家，待他归家我会亲自与他去你家，询问令尊，你此举到底是对我秦家这桩婚事不满，所以将怨气撒在一个孕妇身上呢？”
“还是，明知道我祖父近来和齐王殿下关系密切，还是要苛待秦颖！难道你们江家是对齐王殿下心有怨怼？”
秦洛杉静静注视着他，反问道。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疯了！”江睿脖颈绽出青筋，勉强压住怒意，冷冷看秦洛杉，“你若是胆敢在殿下面前胡言乱语半句，我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秦洛杉：“江公子不必担心，殿下很看好江家，我也是，你父亲作为禁军首领，确实是京城内很重要的力量，我相信也不止齐王殿下一人前来拉拢，但你既然做出了选择，你父亲也私下会见了齐王殿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你放心，我不会做出刀子向内的蠢事。”
秦洛杉刚说完，话锋一转，笑眯眯看江睿。
“但是轻歌不是江家人，谁知道她是谁的人呢？”
秦洛杉自言自语道，没注意到江睿越发紧绷的脸庞。
“说不定她就是太子党的人，她是细作。”
“她不是！我了解她，她是个可怜人，从小流落青楼，你就当给自己积德，莫要再抓着她不放了！”
江睿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紧张道。
秦洛杉漫不经心：“她可怜，我也觉得我可怜，大家都可怜，五十步就莫要笑百步了。”
“至于她是不是奸细，谁在乎呢，只要谣言起，到时候你江家就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江睿，人心可畏，你不会不知道证明一个事情是谣传有多难吧。”
“到时候三人成虎不用我出手，轻歌也得死。”
“甚至连累你，连累你父亲，都未可知。”
“江公子，轻歌就像一朵美丽脆弱的花，你需要用心照看她，照拂她，欣赏她的美丽，但是注意你不要过界了，因为我也能随时把她折断。”
江睿脸色几变，最后转换为一个勉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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