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白了大太太一眼,道:“你放心,左右不会叫你掏银子。”
“我在京城有一处陪嫁的宅子。偏是偏了点,可到底也是在京城了。你若是想见淑宁,也不用和现在这样,日日思念了。”
大太太忙站起来道谢。老太太这话戳中了自己的痛处,这些年,她想淑宁,却碍于路途遥远,只得默默流泪罢了。
“母亲多谢母亲!”大太太真诚道谢。
姜老太太摆摆手:“那宅子不大。也就只能住大房一家而已。左右老二继承家业,家里生意还需要他打理。老三老四都在任上。你们大房住京城,也够住了。”
大太太忙道:“母亲不与我们同住吗?”
姜老太太盯着大太太看了几眼,直把大太太看得垂下眼去。
姜老太太这才说:“不了。我把宅子交给你们大房住,却也不是白住的。”
大太太心中咯噔一声,以为婆母要让他们买下宅子,谁知听见姜老太太却说起了明初。
“明初已经及笄了,不小了。若不是她的婚事始终没个着落,柳姨娘也不会着急成那样,到处钻营。”
姜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我的错。早些年,放手以后,就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才叫府上成了这样。”
“如今想想,这明初的婚事,还是趁早定下来吧。我看柳姨娘似乎是油尽灯枯了。都是当娘的人,死之前,看到女儿嫁了,也能瞑目了。”
大太太沉吟片刻,终于点点头:“如此,也就依仗母亲为明初相看人家了。”
姜老太太也知道,大太太是懒怠管这些事儿的。便道:“也好。那就在冀州城里选一户,家贫也不要紧。明初嫁过去,做个正头娘子也是好的。”
大太太听了这话,也不多说什么,只说明初所有的事情都听从姜老太太安排。
安排好这一切,姜老太太露出倦怠之色。大太太看到这儿,忙道:“母亲辛苦了一整天了,也该歇着了。儿媳这就退下了。”
姜老太太疲累地点点头。大太太不再多停留,喜滋滋地回了自己的正院。
福禄斋里渐渐趋于安静。
姜老太太看了看不远处的佛龛,佛烟袅袅,慈眉善目的佛像也变得面目模糊起来。
姜老太太叹了口气,对着内室道:“出来吧。”
门帘一掀,一个身姿曼妙的少女袅袅婷婷,轻轻走了出来。
婉初盈盈跪下:“婉初谢过祖母。”
姜老太太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什么表情,也不叫起,只叫婉初跪着。
“你可在怨我?”
婉初跪在蒲团上,咬了咬唇,终究没有说话。
姜老太太轻笑一声,道:“你可是觉得,我是老糊涂了?”
婉初垂下眼眸,轻轻地摇了摇头:“婉初不敢。”
姜老太太淡淡地叹了口气:“只是不敢,可心中还是怨的吧。”
姜老太太见婉初头更低了,说道:“你起来吧。今日你也是辛苦了。如今屋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婉初从善如流,慢慢站了起来。听了这话,婉初只是说道:“婉初不辛苦。婉初只是觉得不公平罢了”
“不公平?”姜老太太细细咀嚼这三个字。半晌,轻笑了一笑,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
“公平?呵,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些。”
姜老太太细细看向婉初,只见全然没有了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进退有度和落落大方。
姜老太太在心底点了点头,可嘴上却说着:“你想要什么公平?”
婉初静默片刻,深吸一口气,道:“祖母其实已经看出来了不是吗?种种证据都指向二姐姐。”
“画扇不过是给二姐姐顶罪而已。毕竟,她虽然说了是她安排了戏子,意图对我不轨,可碧桃呢?她又如何能叫碧桃上吊而死?”
婉初说着,眼眶微红,渐渐有些激动起来:“祖母。若真是画扇做了一切,那碧桃为何又听命于画扇?更何况”
婉初想将关于自己胞姐的死全盘托出,可仔细想想,自己也不知胞姐是如何死的。至于是娴宁害死的她,也不过是自己的试探和猜测,实际的证据一点也没有。
自己若是说出这些话来,只怕在老太太心里,就成了诬陷。
自己本来就是庶女,能得到老太太的庇护已经是不容易。若让老太太有了别的误会,只怕自己将来的路更是为难。
见婉初突然哑口无言,姜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画扇碰柱,生死难料。碧桃已经上吊死了。死无对证,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见婉初咬着牙,噙着泪,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姜老太太恻隐之心微动。
“你想要公平,那咱们就摊开来说说。”
婉初抬起头,看向姜老太太。就听老太太道:“远的不提,且说这段时间吧。那日芙蓉榭失火,是碧桃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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