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姥姥等娄纠察走后,皱眉对祝平安:“今日这条黑皮狗转了性子,平日从来不见他对人这般客气,他叫你去镇公所,未必有什么好意,你千万不要上当。”
她对娄纠察极不客气,称呼中殊无敬意,显然没把镇公所当回事。
镇长本来就不算是什么正经官员,只是因为是地方乡绅,才被推为首领。现在到处打仗,山高皇帝远,又因为种种禁忌而导致交通交流不便,连县上都不太管乡镇下面的事,只知道刮地皮,百姓对其当然就不会有敬畏之心。
祝平安表面乖巧点头,心里却寻思着娄纠察的态度变化背后的异常。按照野姥姥与小池的说法,娄纠察狗仗人势,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忽然对他这么一个无根无底的外来人这么客气,必有所图。
镇公所位于平安镇的中心,刚好在三河交叉之处,每天从纸扎店到山神庙都要路过一遍。
祝平安考虑在适当时机可以顺路去探探娄纠察的口风,毕竟对现在的他而言,任何一点新鲜的信息都有价值,也可能是保命逃生的机会。他将野姥姥的话放在了心上,但也不会因为偏见就轻易放过。
野姥姥见他听话,似是松一口气,不经意道:“你在我这儿学徒,已经有了一周。我看你气度沉稳处变不惊,不像是早夭的命相,以后就在我这里好好学艺,我会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西厢房没有铺盖,如今虽然天气渐热,你们年轻人火气也足,但总不能睡得这么寒碜,我给你买了一床被子,放在房间,你到时候自己整理,我就不管了。”
祝平安睡硬板床已经有好几天,原以为这就是学徒的待遇,心想着得攒点钱买床被子,没想到东家竟然安排好了。
平日里野姥姥嘴上虽凶,生活上对祝平安还是很体贴,每顿管饱,有菜有饭,偶然还有一点儿荤腥打牙祭。
如果不是地窖中的阴影,这学徒生活在小镇上绝对算得上是一流。
——照她这样的态度,嘴硬心软,真的不像是杀人凶手。
恐怕七个学徒的死亡,另有原因。
今日交过命税,祝平安去了一个心病。中午与小池相见,两人分享一块甜瓜,小池大概依然觉得纸扎店可怖,建议他考虑趁现在机会,脱离野姥姥,再想别的办法就业。
祝平安苦笑:“这个礼拜的命税交了,还有下个礼拜下个月,哪里能放松得了?姥姥这边待我不错,我也没觉得异样。无论如何,我先见了小广,听听他怎么说再定。”
“是啊。”小池想起小广,又叹了口气,“我原以为你一早就能遇到他,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其他人都已经见过,就剩他一个。”
祝平安早已怀疑这可能是朱潮生特意安排,其他几个学徒大多都是性子顽劣不好管教,才送去学规矩,他们之间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小广和他们不同,不但性情老实,还经常被这群人欺负,属于对立的两个阵营。
另外六人这一套说辞太一致了,口风缜密的像开过会,口径一致的令人感觉不对,小广或许能说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当天晚上,祝平安终于见到了小广。
当然,仍然只是一个纸人。
从外表上看,小广与其他六个纸人完全一样——毕竟都是同样的纸张同样的剪裁,能有什么区别?
但是如果这七人并肩而立,祝平安分不清别人,却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认出小广。
因为它的姿态与别人完全不同。
小广是瑟缩的,扭曲的,畏手畏脚的样子,哪怕已经是一缕无所归依的魂魄,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伤害到没有实体的他,他也仍然保持着生前被欺负被侮辱被损害的畏惧。
这让祝平安更确定它与其他几人的经历,一定不会那么雷同。
祝平安照例和蔼地询问小广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它却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憋了好久没开口。在朱潮生凶狠催促之下,才瓮声瓮气答道:“是姥姥害我。”
这简直像是要哭出来的节奏,小池说得没错,小广果然是胆小又懦弱,哪怕做了鬼也没两样。
“姥姥是怎么害你?”
小广扭头对着朱潮生——它应该是看,但纸人没有眼睛,表现不出看这个动作,但肯定是在等待朱潮生的指示。
“你看我做什么!自己说!”朱潮生厉声呵斥。
小广吓了一跳,像是含羞草一样缩成一团,战战兢兢开始述说经历。
——令祝平安失望的是,他所说的与之前那几个没什么两样。总之都是野姥姥心存恶意,将他们骗来当作工具,最后心狠手辣,连命都不给留的故事。
但他说得有些心虚,祝平安都听得出来,应该是其他六人给他“上过课”。
“怎么样?”朱潮生的声音早已不耐烦了,“我们之前七个学徒,都是一样遭遇一样心思,实在是不想后来人再遭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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