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班飞机上，秦烽窝在靠窗的座位一动不动，脸上写满了郁闷两个字。
叶子明有了前车之鉴，本不想多关心他，奈何心里痒痒啊，于是等飞机进行巡航状态，他忍不住撞了撞秦烽的肩膀。
“你从上飞机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咋了，自闭了？”
“别搭理我”秦烽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
叶子明翻了个白眼：“谁稀得搭理你，只是临行之前白姐特意嘱咐我要看好你，你跟卢小鱼吃完饭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俩之间不对劲！”
秦烽皱了下眉头：“别扯犊子，我现在真没心情跟你掰扯。”
叶子明不依不饶：“到底怎么回事啊，咱们可是一起出来的，应该共同进退，结果你什么都不跟我俩说，这对吗？”
秦烽被他吵得耳朵嗡嗡的，思绪不由得又飘回了跟卢小鱼吃饭的某个瞬间，那个时候他刚知晓整件事的真相，激愤不已。
“卢副局长，你知道你们这样做给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带来了多大的影响？给我们富平市商务局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和阻力？”
卢小鱼优雅地剥着一只皮皮虾，镇静得好像没听见秦烽的大吼大叫一样：“结果已经这样了，我知不知道还重要吗？”
“当然重要！”秦烽掷地有声。
“尝尝，正宗东海特色。”卢小鱼将剥好的皮皮虾放进了秦烽的餐盘，然后抬起头看着他：“好，既然你这么想要一个答案，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不只是我，我们东海市商务局的全体高层都知道。”
秦烽使劲拍了下桌子：“那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羞愧？”卢小鱼一脸疑惑：“我们为什么要羞愧？”
这一反问差点没把秦烽噎死。
卢小鱼用纸巾认真擦拭着手指上的油渍：“秦科长，站在国家的高度上，我们东海理应配合你们富平一致对外，站在你们富平的角度，我们东海也确实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但站在我们东海的角度上，我们什么都没做错。”
秦烽恨得牙根痒痒：“你这是狡辩！”
卢小鱼笑笑：“你当然可以这样说，但是抱歉，我是东海市商务局的干部，所以我只为东海市的招商引资工作负责，对东海市的经济建设负责，对东海市老百姓的幸福生活负责，我们帮助了爱德华·林顿，陶氏杜邦的杜邦系转手就会来东海投资好几个百万美元级的项目，这些项目最终都会转化为税收、就业岗位和gdp，我们为什么要拒绝？我们每年的工作也都是有kpi得好不好，加起来千万级美元的项目摆在眼前，傻子才不吃呢，秦科长，你可以恨我们，但你没资格指责我们，大家都是做招商引资工作的，没有谁的项目比谁更高级这一说，我们真要是放弃了这个机会，唾弃我们的就会是东海的老百姓了，一边是富平市的项目，一边是东海市的老百姓，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
秦烽一脸凝重，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卢小鱼继续说道：“而且你也不要觉得我们东海不负责任，在跟爱德华·林顿达成协议之前，我们经历了好几轮谈判，爱德华·林顿明确向我们保证，他的底线就是在不影响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大局的前提下为杜邦系争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我们才会最终跟他达成一致，秦科长，超级化工综合体这样的项目摆在那里，全国商务系统就没有不眼红的，暗中想搞小动作的也绝不止我们东海一个，你应该庆幸，我们东海只是借超级化工综合体项目这只鸡生了自己的蛋，而没有落井下石。”
“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秦烽咄咄逼人。
“呵呵。”卢小鱼冷笑着说道：“秦科长，你怎么想都可以，但等你成为商务部领导那天再来指责我们东海市商务局吧。”
一餐晚饭不欢而散，卢小鱼拎着包愤而离席，秦烽也没有挽留，他坐在那里很久很久，脑海中一直在思考卢小鱼说过的话，只是到最后也没有想清楚。
正因为这样，才让秦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以至于上了飞机还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晚上十点多，飞机落地阳城国际机场，秦烽没有跟叶子明和庄新成一道回政府招待所，而是孤身一人来到了省委大院，有些事情，他想不通，但肯定有人能帮他想通。
咚咚。
敲门声过去了半分钟，披着睡衣的陈茹萍推开门，愣了一下：“小秦，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秦烽厚脸皮：“阿姨，我刚从东海出差回来，想着过来看看你和夏叔叔，顺便有些事情想请教一下夏叔叔。”
陈茹萍探着头往他身后瞅了半天：“若溪呢？”
“她还不知道我回来了。”秦烽回答。
“赶紧进屋吧，晚上风还挺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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