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弟弟被绑,聂耀没敢耽搁,第一时间敲响了父亲卧室的门。

    来开门的是他母亲梅潞,因为丈夫有失眠症,入眠困难,她陪宿的时候向来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粗的,今晚好容易听到丈夫入眠,刚刚才松了口气,猛然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立刻起床,推门而出。

    还以为是那个没眼色的佣人,她正准备斥责一顿的,开门见是儿子,小声说:“你向来是个知深浅的,今天怎么这么冒失,你阿爸才刚刚睡着……”

    “阿钊他们被绑架了!”聂耀说。

    梅潞惊的一声尖叫:“不会吧!”

    立刻又哭了起来:“谁干的,他人呢,还安全吧,咱们有钱的,赶紧救人啊!”

    妻子大呼小叫的,聂荣当然也被吵醒了,而这时,在他潜意识里,违背他的意愿跟陈柔结婚的聂钊是个逆子,男人嘛,刚刚结婚难免想放纵一下,所以他还认为聂钊很可能是去澳城赌场里玩了,是去赌了。

    是以坐了起来,他先问:“怎么,阿钊去赌场带的钱不够,被人困住了?”

    梅潞拽着儿子进卧室,抽泣着说:“快跟你阿爸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她又说:“玉珠表姐临终的时候曾经拉着我的手,要我一定替她看好阿臻和阿钊,阿臻夫妻双双车祸已是我的罪过,阿钊再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好跟她交待啊。”

    聂耀知道父亲虽然口恶,但着急弟弟,打断了母亲的唠叨,对父亲说:“电话是阿柔打来的,她和阿钊,阿涵都还活着,明晚将从澳城回到香江。”

    关于说走澳城航道其实是陈柔为防有人暗杀自己而使的障眼法。

    但聂荣向来不喜聂钊,又因为结婚一事他违抗了自己的意愿,当他是个逆子。

    这一听儿子将从澳城道上折返,愈发印证了猜测,冷哼一声说:“看来还真是去澳城赌博惹来的麻烦,可我分明跟他说过千百回,男人,沾赌必死!”

    他的继太太梅潞连忙说:“老爷,阿臻和阿钊都是咱的亲骨肉,阿臻已然没了,自阿钊结婚起我就悬着颗心,你万不能这样咒孩子。”

    聂荣年龄并不大,也才六十出头,还不算老。

    但自大太太韩玉珠丧后他就一直失眠,中西医都曾看过,全然不管用。

    聂氏有几十上百亿的家业,要打理那份家业自然要耗神,再兼失眠耗元阳,他的身体就很不好,堂堂香江首富拥有最好的医疗和保健资源,却生生瘦成一把骨头。

    人瘦,腰椎和颈椎,肩周没有脂肪保护就会出各种问题,人也难免行动迟缓,聂荣费了半天的力才坐了起来,妻子不来肘自己一把,甚至下不了床。

    还是聂耀搀了一把他才能下床。

    甫一下床坐到桌边,正好看到桌子上,梅潞为聂钊的婚礼而准备的策划书。

    虽说同是种花民族,但香江和湾岛,澳城等地因为没有彻底解放过思想,人们向来比较迷信,而众所周知,老财主因为有钱,怕死,就更加迷信了。

    聂荣还专门给自家几个孩子批过八字,也找了七八位天师专门论证过聂钊和陈柔的八字以及合婚,早知二人一旦成婚,婚中带刑,是凶婚,煞婚。

    这一听小儿子被人绑架,恰合了心中不好的料想,再加上他还认为儿子是因赌而被绑,愈发恼火,便恶声说:“香江闹绑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家的孩子们,谁出门不是带着四五个保镖,时时提防着,阿钊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难道就不知道自己警惕,今天他被绑,明天阿屿,阿峻也被绑了呢,难道就因为他们的不谨慎,我要搭上个聂氏,不必管,让他们自己回来。”

    梅潞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爷您这叫什么话,阿钊是我玉珠表姐唯一的骨血了,咱们怎么能不救,找警长,雇私家侦探,再找找澳城道上的人吧,钱我来掏,不论要掏多少,我变卖体已,也要把阿钊赎回来。”

    聂耀听父亲语气狠恶,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也忙说:“我也有体己,我全掏。”

    聂荣可是首富,而且曾经是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白手起家成的首富。

    且不说他心里疼不疼小儿子,但他之所以能成首富,就是因为其做事够狠辣,也够果决,不赚钱的生意,他能壮士断腕,说砍就砍,有风险的行业,别人怕赔不敢进,他不怕,敢于冒险,也能吃到最肥的螃蟹。

    他一脸阴霾,足足沉默了一刻钟,就是不放救小儿子的话。

    梅潞虽是继母,于继子,却表现的比他担忧得多。

    但终于聂荣还是点头说:“生子便是造孽,不论怎么说,阿钊是我的孽障。阿耀你去找徐明,救阿钊的事情就让他负责吧。”

    梅潞见儿子出门,也起身,想跟着一起去。

    聂荣却于背后唤她:“阿潞,你来。”

    梅潞说:“老爷,徐明虽说得力,但他也老了,凡事有想不到的地方,阿钊和阿涵可是咱家的幺儿长孙,我不跟着阿耀去吩咐一声,我不放心。”

    聂荣脸色愈发阴了,却说:“徐明比我还小一岁吧?”

    说管家徐明老,变相的就是说聂荣老,他不高兴了。

    梅潞搀过丈夫,柔声说:“老爷您是天龙一般的人物,徐明怎能跟您比?”

    这夸赞要一般人听来,会觉得肉麻,也不知道聂荣是否受用,他也只苦笑了一声。

    默了良久,他忽而侧首,目光直勾勾盯着梅潞:“真是赌场的滥仔们绑的阿钊?”

    梅潞被噎了一下,试探着问:“老爷您……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又叹口气,也是一样的苦笑:“要真是我倒好了,横竖在老爷您的眼里我一直是个恶人。”

    也不知道这夫妻到底是个怎样的关系,但显然,聂荣是个非常多疑且敏感的性格,梅潞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也在试图为自己辩解,她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聂荣摆了摆手,却说:“好了不必再说下去了,让我静一静。”

    偌大的卧室里瞬时沉寂,静可闻针,梅潞一言不发,默默的陪伴着丈夫。

    而自这一刻开始,首富聂家,由大管家徐明负责的营救行动也就正式开始了。

    ……

    朝阳晒上甲板,一群海鸥围绕着湾岛仔,啄食着他身边的饼干和公仔面残渣,突然一只海鸥啄上湾岛仔的手指,他被痛醒,嗷的一声大叫,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长发披散的背影,那背影一看就是个女性,一个正值妙龄,身段妖娆的女性,她站在船舷边,迎着朝阳,海风吹拂一头长发,光是背影就能引人暇想。

    湾岛仔睡断片了,一时间想不起自己是身在何处,直到女人转过身来。

    当然是陈柔,她挑眉说:“我让你放哨,你却抱着枪躲在甲板上睡大觉,湾岛仔,如果你是我的兵,早被我抓起来枪毙八百回了。”

    湾岛仔揉揉两只满眶耳屎的眼睛,点头哈腰说:“sorry,不好意思啦!”

    就不说宋援朝了,陈柔也很反感湾岛仔这一口软不拉叽的湾岛腔。

    他是船上最瘦的人,像根竹杆似的,雇佣兵们阔肩的米国式西服穿在他身上,就跟竹杆上挂了个麻袋似的,在陈柔看来丑不堪言。

    偏他还喜欢献殷勤,而且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陈柔一手水杯一手面包,正在吃早餐,逃亡路上,大家都朝不保夕,湾岛仔却还有心情撩妹。

    他从陈柔的面包上掰了一点下来主动扔给海鸥,两眼的流里流气和吊儿郎当,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陈柔小姐芳龄几何啊,我今年25岁,咱俩应该差不多吧。”

    再有半天就会到达香江,陈柔在计划回香江以后的事情,懒得理湾岛仔,只是沉吟着。

    湾岛仔以为她听到了,而且不反对,以为她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就又试探着问:“陈小姐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喜欢那一系的,是猛男,还是像我这样的靓仔?”

    陈柔想到件事情,勾唇笑了一下。

    湾岛仔不知道她心里的所思所想,自以为自己这枚靓仔还有希望,转身靠到栏杆上,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回湾岛的,留在香江也不是不可以……”

    陈柔刚才一直在思考问题,思考该怎么回香江,又怎么才能让聂钊尽快得到医治,以及,尽快找到绑架他们的幕后boss,并逮到对方的证据。

    她的武力值当然没得说,但要找到那个幕后boss,可就不仅仅需要能力,还需要心机和筹谋,而正所谓一个好汉三个帮,一台好戏三个腔,她只带着懵懵懂懂的聂涵难免孤掌难鸣,得多几个帮手才好。

    医生是个废物,而且是海盗的帮凶,当然不能用。

    但宋援朝是个大陆人,不了解香江,邝仔又还是个小孩子,虽说足够机灵,但毕竟没有玩过枪,也年龄太小,玩不动枪,陈柔就虽嫌弃,也不得不将就用一下湾岛仔,他刚才说的别的话她只当放屁,但他说想留在香江,陈柔就愿意应付他一下了,她笑问:“你想留在香江?”

    湾岛仔瘦骨嶙峋不说,腿上还有在水牢里泡出来的溃疮,落魄的就像个乞丐似的,可他莫名自恋,以为陈柔这样问,也是对自己有意思,一笑说:“当然。”

    陈柔就没拿他当男人,只当他是个古惑仔,遂说:“那就帮我个忙,事后有重谢。”

    说完,把最后一口面包塞嘴里,灌了一大口水,嚼着面包,她转身就走了。

    湾岛仔还不知道聂钊就是陈柔的丈夫,也不知道在对方眼里,他连个男人都算不上,还以为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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