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三兄弟,当夜就被送进了安公局。
涉嫌纵火,加入室砸抢和偷盗,还有从前犯的那些浑事儿,一并报了案。
在此之前,刘家人就雇佣过小混混,往张家门上泼过粪水,还有半夜也让人抢劫过张耀阳的三轮车。
种种罪迹一并被张耀阳提供出来。
那些小混混一个没有逃脱的,当晚就被人抓了出来,挨个地审讯,最终落实了刘家兄弟八成的罪名。
只有那个纵火的大罪,因为没有人证物证,纯属是村里的人猜测,并没有坐实,自然也没有人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光是那几样,也是犯罪。
过去,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带着剔骨尖刀,半夜闯入人家中,欲行不轨。
这个罪名无论如何是洗不脱的。
这事儿,如果张家一口咬定了,那三人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如果撤销了的话,最多就是一点家人间的民事纠纷,调解一下就过去了。
于是,他们前脚把人送进去,天亮后得到风声的刘家人,就找上门来。
那不可一世的大舅刘威,进门就直接给刘惠芳跪下了。
“小妹,大哥糊涂啊,养了一群不孝子,让他们犯了糊涂事。”
“请你看在咱爸咱妈的份上,放过这几个孩子吧!”
说话间,就见院门口,一个中年女人,搀扶着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走了进来。
其大嫂把父母长辈都拉来了,颇有些逼宫的架势。
就算有断亲协议,但是血脉亲情岂能轻易能斩断的。
除非张家不想在赵家村混了,不然这不孝的大帽子一旦戴上,那是出门都会被人唾骂的对象。
刘惠芳又气又苦,伸手想要去扶二老一把。
二老不动,只沉着个脸,一如既往地偏袒着自己这个儿子。
“小芳,你大哥都给你跪下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总不能让我们老两口,也跪下来求你吧?”
其大嫂在那里抹着眼泪,大声地哭嚷起来。
“妹啊,你就原谅那几个孩子啊,莫不是真的要断了你刘家的根不成?”
“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做牛马,只要你能消消气,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这嫂子本就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主,嗓门大得离谱,只这一动静,立马就把四方乡邻给招了过来。
一时间,来看热闹的人把张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和把张家人置在火上烤没有什么区别?
刘惠芳顶着泼天的压力,始终抿紧了嘴巴子,并没有轻易妥协。
几个侄子都杀上门来了,若不是自家孩子机警,现在她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哪里还能在这里站着。
做错了事,一味偏袒并没有用,犯了错就得受惩罚,不然的话,下一次还不长记性的继续为难他们家,到时候又有谁来帮她主持正义?
也就是这个时候,村里面传来巨大的动静。
却是张耀阳领着村里一群汉子,抬着酒疯子的棺材远远地行来。
白纸翻飞,唢呐开道,把刘家的哭喊声都压了下去。
今儿个是酒疯子出殡的日子,天大的事情,在亡者面都是小事,都要让道。
原本挤得水泄不道的村里人,自发的让开了拥挤的大道,走到棺材队伍后面,准备送亡者最后一程路。
张家人趁着这个机会,把刘威一家人强行请出了院子,然后大门一关,在对方不甘的怒斥之下,点燃了一挂鞭炮送行。
一时间,炮火连天,整个村子都沸腾了一样,青烟弥漫看不清光景。
刘家人看着渐渐远去的张家人,却不敢上前阻拦。
毕竟,酒疯子没有亲人,也没有后代,是张耀阳为其披麻戴孝,摔盆送山的。
他现在是孝子,走在队伍最前面。
刘家的人如果坚持要把人拦下来,只会换来村里的人众怒,到时候弄出人命来是很麻烦的。
坟地有些远,一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轮流抬棺到山脚下后,用板凳垫着棺材,稍微停下来休息一口气,又继续往半山腰抬去。
这是多少年的老传统了,虽然辛苦,但每年送上山的人,总有那么几个。
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轮回,众人早已经习以为常,对这个辛苦并没有什么好报怨的。
大约忙到日上本竿之时,这一场仪式总算是结束。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村子里面待了很久的刘家人,终于有些扛不住了。
他们又热又饿,眼下除了能喝点井水解解渴外,却是连一点吃的都没有。
村子里面穷,别说没有小卖部,就是那田间地头,都是被晒得奄奄一息的庄稼,根本找不到啥吃的。
有心想要翻进张家的院子,薅点什么吃的,这个念头在想到身陷囹圄的三个儿子时,就已经歇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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