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
红衣少女看到姜临之后,缓缓的上前几步,而后微笑着点点头。
“奴家,涂山语,见过道长。”
姜临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的点头。
果然,是涂山的狐族。
之前就说了,三界修正道,称精灵的异类本就不多,而其中成族群的,尤其是狐族,更是只有那么几个。
而在这涂山,有苏,青丘三大狐族祖脉之中,能够沾染上人族气运的,也只有涂山一脉了。
姜临在看到之前那狐狸拦路的时候,就有了一些猜测,现在不过是经过这位自称涂山语的少女确认了而已。
想来,这位就是那所谓的少主了。
只是,为何前后态度差距这么大?
大龙神传话也好,狐狸拦路也好,无不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现在这少主真的到了自己面前,却是一位温文尔雅的大家闺秀。
还有,不要说是涂山狐族,自己出道至今,也就在苍炎山宰了一只野狐狸罢了。
怎么就跟涂山狐族扯上了关系?
“道长应该在疑惑,为什么奴家会找上道长,并且之前还有那许多的误会。”
涂山语上前两步,轻声说道:“但现在,道长应该还有要事,还请允许奴家同行,路上,奴家给道长一个解释?”
姜临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的点点头。
“姜玄应。”
涂山语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叫玄应,更知道他叫姜临,“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也”的临。
其实内里没有什么深意,是老道长随性而起,约莫便是“遇见”“碰见”的意思。
毕竟,小哥哥是老道长捡来的遗孤。
一道被捡的,还有她。
姜临看着涂山语那有些不知如何描述的笑容,心里突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微微摇头,将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感觉抛出脑海,而后转身朝着西方走去。
身后,涂山语静静的迈动步伐跟上。
姜临也没有跟涂山语客气,缩地成寸的法门接连不断的用出,身影好似断带的电影一般,闪烁着急行。
而在他的身后,涂山语却毫不费力的跟上,二者之间的距离一直都是一丈,不增不减。
姜临依旧没有什么表示,一路急行,不多时,前方便出现了一座矮山。
这山虽不高,只有三十几丈高的样子,但却颇为神异。
明明已经是入秋的季节,但这山上依旧是鸟语花香,走近之后,便能闻到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
在幽雅的竹林掩映之中,若是抬头看,隐约能够看到房檐一角。
看来那就是所谓的顺天观。
“这是道长要找的地方吗?”
涂山语靠近了一些,站在姜临的斜后方,双手拢在小腹处。
“或许是。”
姜临礼貌的回头说道。
仅仅是惊鸿一瞥,却看到了惊艳的风景。
涂山语身穿的红衣并非是人间常见的制式长裙,更加的古意盎然一些。
而在古意之中,暗藏着三分古老的野性意味。
这长裙的收腰很明显,衬托的少女越发高挑,那腰肢虽纤细,却给人一种矫健的力量感,一点也不会因此而显得柔弱。
姜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迈步登上了面前的矮山。
顺着山路一路攀登而上,却有一些让姜临意外的场景。
此刻已经是夜晚,本该是闭门谢客的时候,但这前往顺天观的山路上,却有不少的人登山。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但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点——绝大多数几乎都是独自一人上山。
而少数的几对男女,也都是低着头,只顾赶路,不敢去看周围的人。
姜临皱了皱眉头,因为他发现,那些独自一人的,往往目光都会往那少数的几对男女身上汇聚。
那眼神里,隐隐带着怜悯与讥讽,却还有几分…自嘲?
而且,明明行人不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都在静静的赶路。
一时间,平添了几分诡异。
“道长感觉到了吗?”
涂山语没有张口,但声音却传到了姜临的耳中。
闻言,姜临挑了挑眉毛,闭目感应。
片刻后,姜临抬起手,手指之上,出现了一抹暗红的气机,一闪即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胎儿血气…
不是什么邪法催发的胎血,就是最简单的,胎儿生产之时逸散的母胎血气。
怀孕生子是人伦大道,若是有孕妇一时疏忽,要在道观生产,只要是正道庙宇,就没有会拒绝的。
人命当前,一切修行戒律都得靠边站。
但问题是,这顺天观周围的胎儿血气,实在是太浓郁了一些。
浓郁到姜临都没有刻意汇聚,只是稍微一感应,就能够显化出来。
虽然这血气里没有什么因果恶孽,但这个量,就已经足够反常。
看来还真没找错地方啊。
姜临心里如此想着。
城隍庙内档案库的记载,还是可信的,因为这属于城隍庙存在的意义之一,是维持一地稳定的根底。
这种关窍,不管是天人系还是飞升系,一般都不会去动。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毕竟火烧天庭藏书阁的事情都能整出来。
不过无所谓,反正来都来了,而且也已经看到了此处的诡异。
姜临看着眼前顺天观的大开门户,顺着人流走了进去。
虽然姜临穿着的是道袍,但外罩了一件黑色大氅,而且还是黑夜,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姜临的道士身份。
另外,由于涂山语跟在姜临的身后,在其他人的眼里,这两位少年少女是一对。
一时间,大多数看过来的目光里,也都带着方才所说的复杂意味。
这让姜临的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福生无量天尊。”
这时,随着一众香客走进了顺天观,一位道长也从正堂走了出来。
这位道长身穿得体的赭黄道袍,臂弯上搭着一根拂尘,面带微笑的看着众多香客。
在看到这位道长之后,姜临便眯了眯眼睛。
这道长生的有几分女相,颇有几分阴柔的意味在里面。
“诸位,今夜只接受求子香客的供奉,求姻缘者,还请下山去吧。”
阴柔道长笑眯眯的开口,声音不急不缓,颇有几分“道气儿”。
闻言,却没有香客离开,显然,来这里的,都知道这道观的“规矩”。
阴柔道长满意的笑了笑,走到正堂一旁的侧门前,推开了门户,侧身笑道:“诸位,请。”
眼看诸多香客就要鱼贯而入,姜临脚下一动。
“道长,清场?”
涂山语的声音在姜临的耳边响起。
闻言,姜临有些意外的看了涂山语一眼,而后缓缓点头。
涂山语微微一笑,手臂轻轻的一挥。
顿时,有一阵肉眼可见的波动席卷当场。下一刻,所有的香客都默默的转身,快步离开道观。
“嗯?”
见状,那阴柔道长的注意力,下意识的放在了没有动作的姜临和涂山语身上。
‘簌…’
阴柔道长脚下一动,身影迅速的淡薄下去,仿佛一层在水中晕开的墨水一般。
眼看着,就要消失的无影无踪。
‘嗤…’
一丝丝的雷霆出现在了那已经几乎不可见的身影周围,起初只是一点点,但随着雷霆缭绕,慢慢的增多。
雷霆之声越发的激烈,那身影也被迫重新凝实起来。
到了最后,白炽雷霆显化为了一尊雷霆牢笼,仿佛实质的雷霆绽放出一根根凶戾的尖刺,让那阴柔道长动弹不得。
姜临手上带着一丝丝的雷霆神光,五指攒簇在一块,五行之气轮转,显然,已经暗中催发了神霄五雷法。
“蝰蟒。”
姜临看着那被囚禁在雷霆牢笼之中的阴柔道长,声音冰冷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都不用去辨认或者别的手段,单单是那一身的邪气,就足以让姜临确定眼前这家伙的身份。
更不要说,眼前这家伙的声音,与姜临在澈的记忆中听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蝰蟒,瘦西湖老龙王惨案的直接缔造者。
但也只是缔造者而已,能够一个照面就被姜临困住,且毫无还手之力的家伙,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白手套”罢了。
蝰蟒被一言道破了身份,神色阴鸷了下来,却紧紧的闭着嘴不说话。
‘嗤!’
然而,他不说话,雷霆却动了。
一道道的雷霆化作足有尺长的牛毛细针,几乎在一瞬间,便遍布了蝰蟒的全身。
“吼!!!!”
蝰蟒发出尖利的凄厉哀嚎。
雷霆本就克制他这般的邪魔外道,更不要说,姜临此刻完全是奔着折磨他去的。
“幕后主使。”
姜临淡然的开口。
蝰蟒紧紧的咬着牙,承受着那比蚀骨之痛还要极端数倍的痛苦。
很好。
姜临抬手一点。
“嗤!!!”
雷霆陡然间虚化,看起来依旧是一模一样的牛毛细针,但此时针对的却不再是肉身,而是灵魂。
蝰蟒徒劳的张大嘴巴,想要惨叫,想要哀嚎,但灵魂上的极致痛苦,让他已经失去了惨叫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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