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是明摆着的,可皇帝心思难猜。
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说不定,皇帝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就想看看众臣是如何主张?
“父皇,儿臣以为,就实情来看,北凉受灾那是不假!”
四皇子永泰,斜瞥了夏士诚一眼,遂又说道:“但我大昌疆域更是要紧,不妨我大昌拿出粮来,以粮为籍,可做交换阳明、河套二地之移交条件。”
“圣上,四殿下所言,颇有道理,雁门关外,阳明、河套二地足有五百里之广,或农或牧,又是边贸之重地,对北凉,对我大昌,对周边诸多贸易,都是极其重要。”
夏士诚言外之意,如此重要的两处失地,北凉怎会轻易归还大昌?
不如多拿粮食出来,以资助友邦之名,让北凉既能得到好处,又有台阶可下。
不然,就北凉使团这次折翼而返,北凉可汗的面子何在?
你大昌帝国的国体,大昌皇帝的圣颜固然重要。
难道北凉可汗的脸面,就是战马的屁股,任由鞭子可抽?
大昌皇帝把目光,移向二皇子,淡淡说道:“永宁,你常年在外办差,对此事可有看法?”
“回父皇话,北凉境内先是旱灾,赤地千里,又遭蝗害,牧草啃光殆尽,不妨我大昌多拿出些粮草,借机多换些马匹回来。”
大昌皇帝又把目光投向三皇子:“永乐,你呢?”
“回父皇,二哥和四弟所言极是,如今雁门关外大兵压境,想必是北凉可汗粮草短缺,加上没有十足的理由,故无法直接向我大昌进兵,若是再无粮草接济,如此内困之下,恐怕他们就顾不得许多了……”
三皇子永乐的建议,和前面两位那是同出一辙。
“是啊父皇,三位兄长说得没错,归还两处失地,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并无真凭实据在手,不拿粮食出来,北凉可汗怎能心甘情愿践诺就范?”
七皇子也站了出来,没等大昌皇帝垂问,主动就支持谏言。
一些朝臣,还有剩下的皇子,莫不是以拿出粮食为上,来作为接管两处失地的条件。
看来,这次朝议,就一句话——拿出粮食草料。
这些皇子们,张口粮食,闭口贸易,以物换物,各取所需,互通有无。
这些慷慨陈词,听起来振聋发聩,说起来头头是道。
但都忽视了一个最基本的问题,近两年来,大昌境内南涝北旱,作物减产严重,有局部地方,也甚至出现灾民流动。
那就是,这么庞大数量的粮食和草料,要从何而得来?
有些朝臣明知国库亏损,存粮无多,更无力从民间购得。
但没有一人站出来,问问众皇子,这所需的粮食谷米,如何筹得?
纵观整个朝议过程,除了十皇子永昱还未成年,故没有上朝外。
大昌皇帝几乎征求了除九皇子永康以外的所有皇子的看法,唯独没有征求永康的意见。
可见,大昌皇帝在国之重策的决定上,还是没有把永康算进去。
只有赐赏,那是机缘巧合之下,九皇子有幸赢了两场游戏而已。
严格讲,大昌皇帝还真没把永康的表现,看成是一种治理国家的能力。
所以,哪怕是功勋再大,也不可能立九皇子永康为太子。
对于永康来说,什么破太子?
他都不稀罕,他要的是顺利逃离皇城,离开这个镶金嵌银的虎狼窝而已。
等逃离皇城,拉起一班人马,伺机夺得军权在手,谁当皇帝都一样,照样得仰仗军事武力才能行得稳船。
到时候,都得看小爷我的脸色。
永焱一死,都在争储备太子。
去他娘的个脚后跟,小爷我最不稀罕的就是这些。
……
既然关于北凉的看法,暂且有了雏形,那就是得拿出足够多的粮米。
大昌皇帝虽然没有征求永康的意见,但他却没忘永康的婚事。
趁着众臣都在,让礼官择下良辰吉日就是。
一番推算之下,婚期就定在下月初。
眼下看来,时间说宽也不宽,说紧也不紧,就成十天日子。
定完婚期,朝会也就散了。
离开银安殿,永康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那种压抑感,顿时就荡然无存。
个个道貌岸然,人人勾心斗角。
与其在这些山头之间左源右逢,还不如自由自在来得爽快。
此时脚底抹油,就是上上之策。
没等永康开溜,之前来仁和府传旨的太监,喘着气就追了出来。
看到跑得满头大汗的太监,永康一阵蛋疼,心想,这他娘的准没好事!
果然,太监看到永康,就急忙说道:“九殿下,明日朝会,殿下照常按时参与……”
“这……”
永懵了,一脸哭相看向太监:“本殿明日还要上朝?”
“呵呵!”
太监一乐,尬笑道:“奴才只是传达圣上旨意!”
卧槽!
你们玩你们权术,我打我的小九九好了,干嘛非要拉上小爷我呀!
脸都绿了的永康,顿时在心里大骂不已。
莫非这皇帝老子又变卦了?
不让我去雁门关前线了?
难道要我留在皇城,天天半夜起来,和那些朝臣一起参加朝会?
皇帝老儿,别太认真,别逼哥们我出阴招。
反正,你也不是我亲老子。
一回到仁和府,所有的侍卫和宫女,都按部就班地候着。
面对上朝归来的九皇子,谁也不敢怠慢几分。
就连买来才两天的春芬,被换了一身新的宫衣,站在那些宫女里面,丝毫没有一丁点违和感。
此时的春芬,在宫衣质地和宫女头饰的装扮下,反而看起来娇媚无比。
只有乌银顿珠还是自己的那身打扮,苦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反而有些另类。
“本殿困了,得把早觉补回来,你们都下去吧!”
永康伸了个懒腰,张嘴就打起了哈欠。
“奴婢服侍殿下更衣。”
春芬会意,双手一提裙摆,跟着永康进了寝殿。
“我去给殿下把鞋袜拿出来晾晾!”
乌银顿珠虽然一脸嫌弃,但还是跟着春芬就赶了过去。
永康半眯着眼睛,盯着给他脱靴子的春芬,突然说道:“多大了?”
“回殿下话,奴婢今年虚岁十六。”
说罢,春芬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
卧槽!
这么小,还没长开,罪过,碰不得,还得再长两年。
“顿珠今年贵庚?”
一脸遗憾的永康,心有不甘地又把目光,投向一旁整理鞋袜的乌银顿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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