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内,灯火通明。
博戏声、杯盏碰撞声、粗言秽语等等不绝于耳。
坐于上首的黑粗大汉袒胸露乳,一手执海碗畅饮,另一只也不能闲着,在怀中女子白花花的胸脯上揉捏。
手劲甚大,捏出红痕,而那妇女尤自强笑,不敢显露怒容。
若是孑然一身,大不了一死,至不济也要啐这畜生满脸血。
可,她一对儿女还活着,活在寨里。她若鱼死网破,儿女便不得活了。
酒至酣处,兴致上头。
黑胖贼首啪的摔碎陶碗,一手托起妇人臀儿,平放到桌上,就要当众行那污秽之事。
“今儿个老大我尝个头汤,等会儿弟兄们人人有份!”
说完这番调动气氛的话,下边果是传来阵阵鬼哭狼嚎。
有了伴奏,又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粗汉越发感到刺激。
正要解下衣物,挺枪上马,好好与这美娇娘耍子,大门轰然洞开。
凄风冷雨侵入大厅,吓得这畜生一个激灵,差点没痿掉。
“什么鬼东西,也敢扰老子兴致!死来!”
这黑厮筋肉垒起,提着大刀厉喝。
望去颇有几分武人雄壮,少说也是个十人敌。
门外,一道人执小幡,携风雨扣门。
就是这道人扣门的力使大了,忒不知礼数,唐突了正要办事的主人家。
“诸位居士有礼,贫道算到众位有一桩长生仙缘,特来渡列位入道。”
卫鸿脸上挂着假笑,装模作样作了一揖,礼多人不怪,全当给将死之人上香。
等会儿人家命都要给你,多点礼数怎么了?
“你这鸟道毛没长齐,跑来胡说什么大话,莫非嫌命长?
糙皮黑汉须发皆张,肥厚如熊掌的大手蛮横往木桌上一劈,当即打塌桌案。
接着拍案的声势,他瞪着铜铃也似的眼睛怒吼。
“再要胡言,老子剖你的心肝下酒!”
贼首明面没把道人放在眼里,口气大得惊人,实则心中慌乱。
他熬炼筋骨多年,武艺颇高,打杀乡人、商户那真是如宰鸡杀鸭一般简单,可在神鬼之事前,也有点畏惧。
在贼首看来,这道人脑子好像有泡,深更半夜打上门来,说些莫名奇妙的东西,莫不是山君座下一只伥鬼?
他心中思索着:妖鬼之事,近来时有听闻,莫非今日便轮着老子了?
外边雨泼如洗,这细皮嫩肉的小道士却不沾滴水,气质又森森冷冷的,实在叫人不敢细想。
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道左相逢,他未必敢得罪这道人。
但眼看着人家是找上门来的,避也避不开,缩卵指定是不好使了。
他心头发狠,以目光示意手下人,心里怒吼,管你是人是鬼,也得先挨老子一波箭雨再说话!
若是个装神弄鬼的,哼哼,叫你求死不得!
几个机灵的贼众心领神会,壮着胆子悄悄拿起长弓箭矢,瞄准那道人。
仿佛丝毫未觉,卫鸿接着笑眯眯说那没人信的鬼话。
“吾有一桩异宝,唤作人皇幡。此宝来历非常,乃是仙真炼就,上幡者可享万寿,正要请诸位”
话未说完,精锐贼众霍然起身,拈弓搭箭,矢如雨落。
见着被他视作砧板鱼肉的贼寇如此果决,卫鸿不免有些错愕,紧接着便是失笑。
好好好,人家能长篇大论,到我这是话也不给说完喽?
扫兴啊!
反正礼数以全,接下来就是送行。
他望着几乎临身的如雨箭矢,余光瞥见山匪几乎笑出声的面目,冷哼一声,旋即不慌不忙挥动幡旗。
只见一股灰风平地涌起,缠绕在他身侧,透着声声嘶鸣。
灰风看着轻飘飘的,力道却甚大,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妖异气息。
它交缠似蟒,灵动如活物,一个扫尾就将来袭劲矢轻易打落在地。
见着手下人动作迅捷,贼首还咧嘴开怀,露出满口大黄牙。他正要笑那小杂毛少智,敢在爷爷面前拿大。
谁料局势变得这般快,这小道士,真个是妖人啊!!
他两股颤颤,牙齿还打着哆嗦,“道道道道爷,小人跟您说笑呢!您您请上座!”
傻大黑粗的贼人笑得比哭还难看,活像个做错了事的胖孩子,做着最后一点可笑尝试,企图觅得一线生机。
“把那几个冲撞道爷的蠢材给我绑了,来向道爷请罪!还有,速速把寨里的诸多好物都寻来,供奉于道爷。”
可谓前倨后恭以极。
卫鸿咧开嘴肆意笑了一阵,又咳了两声,这才戏谑嘲讽,
“看来诸位是迫不及待了,罢了罢了,快些也好,早登极乐嘛,请诸位上幡!”
语罢,他一手掐诀,口头诵咒,浑然不将贼众放在心中。
有着法器护体,任凭这些凡夫如何使力,也万没有破开屏障的道理,只管诵经念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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