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郑峪和郑苢墨怀着别样的心思赶到刘襄跟前时,刘襄正跟刘信商量什么,一见着他们兄妹俩过来了,乐呵呵地说道:“你们二位正好过来了,我刚刚正跟刘信商量事,商量得差不多了,正好,我想跟郑公子单独谈谈。”

    郑峪警惕地问道:“跟我谈什么?”

    “赵骃和石秀轩的死,云中郡官府势必会全力调查真相,我们呢,自然也要让这两人的死,死得其所。”

    郑苢墨不解地问道:“怎么让他们死得其所啊?”

    “那这样吧,我和你们兄妹俩说,刘信,你先出去一下。”

    “好的,大哥。”刘信不拖泥带水,得令后,立马退下了。

    一间简陋又破败的屋子,屋子里三个人,正谈论着即将令咸阳朝堂惊魂不定的事。

    “石秀轩充其量,就是个垫背的,不足以道,出了云中郡,没人在乎他是死是活。但赵骃的死,皇帝多多少少是在意的,所以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让他的死,替我们发挥出最大的利用价值。”

    郑峪说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石秀轩是你杀的,赵骃是我杀的,我眼下的主要任务是,助我家主子扳倒王隆世和赵骊,你们俩兄妹呢,最终是要替你们家沉冤昭雪,而这第一步,就是要让皇帝知道令尊所谓降敌的全部真相。”

    “皇帝深居于咸阳宫,高高在上,能送到他御案上的东西,都是经过层层筛查了的,所谓平民冤情,他是看不到也听不着的。”

    郑峪感到很是悲哀,明明自家蒙了天大的冤屈,可这冤屈,恰恰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丞相一手铸成的,而唯一能压制住王丞相的皇帝陛下,怕也不是什么为民做主的青天明君。

    “他的亲生儿子,赵骃的死,他总要关心一下吧。”

    郑峪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问道:“赵骃的死,跟我家的冤屈又有什么必然联系?”

    刘襄反问道:“怎么没有必然联系?”

    “联系倒是有。”郑苢墨琢磨出了刘襄话里的意思,替他向哥哥解答道,“如果我们家不出事,我们就不会逃出咸阳,也就不会遇上你们,更不会来云中郡,之后,杀石秀轩和赵骃的事,才会在阴差阳错中,又变得水到渠成。”

    郑峪问道:“难不成,我们是要让皇帝觉得,他长子赵骃的死,是因为我们蒙了冤,然后拿赵骃泄愤?”

    刘襄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郑峪隐忧道:“这怕是会弄巧成拙吧?皇帝失子之痛,势必龙颜大怒,到时候,他还会给我家主持公道啊?”

    刘襄笑道:“你还是天真了些。你不会以为,陈胜年一案,只是由于王隆世想要劫夺他人之妻吧?或者,换一种说法,难道,那些君臣,就只有臣仗势欺人,而君却是一尘不染吗?”

    郑峪稍稍思考片刻后,缓缓说道:“那些臣,能坐上三公或是九卿的位置,自然是深受皇帝赏识,他们的势,都是皇帝赋予的。”

    “你倒是一点就通。”刘襄很是欣慰,看来,郑氏兄妹,还是有些脑子的,应该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令尊之所以得罪王隆世,是因为,满朝文武,再加上其他咸阳中人,就只有他一人,上书弹劾王隆世杀夫夺妻、欺上瞒下。这一点,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吧?”

    “家父在呈弹劾文书之前,曾回过一趟家,跟我说过这事,我当时还劝他明哲保身,不曾想,他还是一意孤行了。”

    郑峪垂着脑袋,那日和父亲争论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细细品着那些话,心里愈加悲凉。

    “陈胜年被判本人腰斩、诛三族的罪名是什么?”

    郑苢墨抢答道:“匿税,私藏兵器,其中,私藏兵器,向来是被视为妄图造反的。”

    “那你们觉得,陈胜年有可能,匿税甚至是私藏兵器吗?”

    郑苢墨说道:“在我的印象里,陈胜年是一个安分经商的商人,虽然有几分贪财,有几分精明,但他的贪财和精明全都用在了经商上,他应该不至于野心勃勃,想要造反吧。”

    郑峪说道:“匿税,可以聚财,他或许会图个侥幸,但私藏兵器等同于谋逆造反,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况且一个商人,纵然有万贯家财,可他们就连买得起的绫罗绸缎都穿不得,卑贱地位早就焊死了。”

    “是啊。陈胜年家产丰厚,他这辈子,躺在半两钱堆上吃饱喝足不好吗?他造反,图的是什么啊?”

    刘襄一步步地引导,引导郑氏兄妹自己推测出这起奇事的真相,这样一来,可以更好地激起他们的复仇之心。

    “其实,家父那次回家时,跟我说了陈胜年一案所有的真相。我当时非常震惊,王隆世竟然那般寡廉鲜耻,为了满足自己的淫欲,使出了那般毒辣又肮脏的手段,栽赃、陷害,强夺他人之妻,害得陈胜年满门俱亡,只有续弦妻子厉丽媚屈辱偷生。”

    “我猜,令尊只跟你痛斥王隆世,但只字不提皇帝的不好,对吧?”

    郑峪道:“家父说,皇帝是被王隆世蒙蔽了。”

    “你觉得,皇帝有这么蠢吗?”

    郑峪很是惊讶,欲言又止。

    没想到,刘襄居然敢这般毫不留情地妄议皇帝的是非,尽管这是在偏远的云中郡。

    “赵佑只是坐在皇位上,但他不是圣人,更不是什么好人。他,罔顾亲情,苛待兄弟,薄待发妻,卸磨杀驴,最擅于借他人之手铲除异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实则活脱脱一个恶人。”

    郑峪惊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郑苢墨小声说道:“皇帝的名讳,咱们还是避避吧。”

    刘襄见这两人竟然还是这般愚忠,心里实在不耐烦了,干脆直言道:“陈胜年两项罪名,匿税,是王隆世冤枉他的,但私藏兵器这一条,是赵佑亲自下的场。你们父亲替陈胜年喊冤,就算弹劾文书送到了赵佑眼前,他也只会将错就错。”

    郑氏兄妹谁都不敢吭一声。

    不过,他们倒是肯定了一点,那就是,刘襄和王隆世绝不是一路人。

    刘襄继续说道:“因为赵佑最关心国库,国库空虚,是因为北秦连年征战,到最后,这漏洞却要查抄富商家产来填补,他根本不关心一个低贱商贾的枉死,也就不会在意一个都尉的战死沙场,他和王隆世才是一家人。”

    “所以,我们该怎样利用赵骃的死?”

    郑峪终于触动了,什么忠君报国恩,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明明自私又无情,他要想方设法,替父亲鸣冤才是实在的。

    “对于赵佑那样的人来说,刀子不割在他身上,他是感受不到痛的,他生杀予夺,让别人失去亲人,别人同样也可以让他失去亲人,兔子急了都还会咬人呢。”

    郑苢墨蓦然抬起头,怯生生地问道:“赵骊,他知不知道这些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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