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
和光律师事务所。
律所老大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一个巨大的电脑屏幕放在硕大的老板桌上。
屏幕里播放的，
正是当日的新闻。
“建筑工人刘畅通过电视台记者的个人直播，呼吁大众关注底层人生存状态，承诺将给所有参与行动的助人者，以本金+100利润率的现金回馈！”
“据悉，那场直播最高瞬时流量高达3000万人！”
“电视台记者鲁西曾为朝日电视台的当红记者，事发以后，被电台以‘以公济私’的名义降职警告。电视台高层认为，鲁西女士利用职位及台内名气，私开直播引流。”
“我台记者专为‘刘畅现象’走访了数位顶尖经济学家，金融学家，心理学家以及法治专家，众专家一致表示，刘畅是一位极度自恋的人格，虽然这场呼吁背后也在宣扬正能量，但要他完成既定承诺的现金利润，几乎是不可能的。心理学家分析，正是因为过去建筑工人的身份，让其对自我的发展有所压抑，这也是为何他会在绝症病重的当下，不顾一切地引起众人注意，将事搞大的原因之一！”
律所老大是一位秃顶大叔。
他的眼镜度数颇深，乍一看上去，像是两片厚玻璃瓶底镶嵌在双眼之上。
他使劲地吸入大口香烟。
又吐出大量烟雾。
而坐在他旁边的，则是张灵洞。
“你说这人就这么想吃牢饭吗？还是这么确定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律所老大不说话，只管吞云吐雾。
“哎，也怪我当初太心急，我不该跟记者自曝是他律师的。”
张灵洞整个人都非常沮丧。
“你嘛。”
老大终于慢慢开口了。
一口烟嗓，声音低沉：
“就是太想蹭流量了。”
张灵洞不吭声。
老大对他真是够有了解的。
“谁能想到这人这么难伺候！”
张灵洞没有否认老大的判断，只是愤愤地继续说：
“这么蠢，还这么疯狂，我以为他混去投资者大会，还骗到了投资，好歹也该有两把刷子吧？谁知道这脑子给驴踢了……”
“这不对……”
老大烟嗓里挤出一句。
“我说得不对？”
张灵洞觉得自己就是对的。
“这刘畅啊，”
老大暴风吸入一口香烟：
“不是一般人。”
张灵洞的鼻子发出一声“嗤”。
而此时，电脑屏幕的新闻画面一转。
被老大切换到了另一个网络直播频道。
这个频道是以社会观察为主的某网红自发组织的直播——
只见博主正在走街串巷，采访他能接触到的几乎每一个人。
“请问您知道刘畅吗？您知道他的‘互助投资计划’吗？”
博主直接管刘畅的倡议为“互助投资计划”。
“我当然晓得呀！我还参加了呢！”
“是吗？您帮助了谁？给了多少钱？”
“我给了留守老人10块钱！”
“您觉得这钱，刘畅能还给您吗？”
“我觉得不会，那小伙子不是得绝症了嘛，他可能活不到给我们钱的时候。”
“那您为何还参加？”
“我觉得好玩，想试试给予的感觉。”
很快地，张灵洞就发现——
这位博主采访的人中，居然有大概1/4的人参加了刘畅的倡议！
要知道，这个比例是非常非常非常惊人的高！
张灵洞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受众如此广泛的“参与投资人数”！
哪怕发售数量和受众最广的股票，也不至于达到全民1/4的参与人数！
而所有这些参加了倡议的人中，
却有90以上的人，并不认为他们会获得刘畅承诺的回报！
但尽管如此，他们依然乐在其中！！！
“我觉得确实应该关注一下底层人的艰辛！”
“我不会告诉你我帮了谁，花了多少钱的，我就是想要去做，我也没有给刘畅的邮箱发信，我就是悄悄做了。”
“我参与了，刘畅不还我也可以，反正钱不多，我给了街角的残疾乞丐5块钱！”
“我给三个街区的环卫工人买了冰镇矿泉水。”
“我买了牛奶送去了留守养老院。”
“我今天刚好搬家，我主动给搬家工人增加了30元。”
“我给外卖小哥打赏了5元，以前从来不打赏。”
“我买了一些新的毛巾和蚊帐送去了建筑工地。”
而最让人动容的。
则是当博主采访到一个靠捡纸板和塑料瓶的驼背老人的时候。
谁也不知道，每天蹬着那辆堆积如山般的回收品的三轮车的老人，
家里还有一个瘫痪的老伴！
为了养活并照顾老伴和自己，
老人每天5点出门，8点以后才能回家，
却经常因为找不到足够的回收品而当天只能拿到几块钱。
当博主来到他那位于棚户区里，狭小，幽暗，拥挤的住处时。
老人泪如雨下。
“我三天收到了8000多块钱！好多米和油，还有水果蔬菜猪肉矿泉水！”
“做了好事，好多人都不留名！也不拍照！”
“我终于可以一连好几个月的大雨天，不出去捡废品了！，马上就是梅雨季了呢！”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感谢你们所有人！”
弹幕飞驰着。
多少人此刻内心深深地被感动。
多少人此刻被激发，也想要参与到这场运动般的正能量互助行动中去。
“看到了吗……？”
老大缓缓地问张灵洞。
“出名的效果是挺好的，但是……”
张灵洞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口舌：
“除了出名，他又能捞到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想搞钱治病吗？！他要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就该搞钱治病！”
“聪明人，呵，”老大说：
“你伺候的那些聪明人，十个加起来，也顶不了这一个刘畅！”
？？？？
张灵洞很是惊讶。
要知道，他伺候的“聪明人”，可都是顶层企业家级别的啊！
“他这样做，已经不能用聪明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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