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
按照学校每年惯例，美术班会统一去省城文都参加考前集训，备战每年12月9日的全省美术联考。
“妈，有个事想跟你商量。”
宇文婕胆怯地给母亲打去电话。
“嗯。”
母亲的回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敷衍。
“我们要去文都参加美术集训，需要一些钱。”
宇文婕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说出了口。
对于还没有挣钱能力的她来说，这个电话既难于开口，却又不得不打。
“婕婕，你当时选这个美术专业我和你爸是不同意的，你哥从上大学到研究生也要花不少钱，我和你爸早就说让你高中不要念了，女娃家，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不照样洗衣做饭带孩子……。”
“妈，就当我借你们的行不行？等我能挣钱了加倍还给你们。”
宇文婕打断了听过无数遍的数落。
“没有没有……”
电话那头有点嘈杂，但能隐约听到是父亲的声音。
宇文婕独自来到操场，从小到大眼泪早就流干了。
她总是在努力尝试解决问题，却发现总是原地踏步。
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好不容易熬到高三，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心脏突然针刺地疼，大脑昏昏沉沉，她伸出双手拼了命地勒紧自己。
蹲下身，是与身体的抗争，也是与命运的抗争。
她靠在角落的砖墙上，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狼狈。
她无力到瘫坐在地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胃里像翻江倒海一样泛着酸水。
只听见鞋子摩擦树叶的沙沙声。
“无论生活带给我什么挑战，我都坚信自己的力量，坎坷，挫折，甚至绝望，都不能放弃！”
宇文婕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
许久，疼痛缓解。
慢慢起身。
任由梧桐叶打在身上，好像娇弱到任何事物都可以欺负到她，但又好像任何人都打不倒她。
还不到18岁的宇文婕不想放弃自己，她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有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哪怕自己再卑微，也要坚持下去。
大哥成了宇文婕的第二个希望。
但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哪怕去不成集训，自己在家也要好好练习，无论如何都不能耽误年底的考试。
宇文彬比宇文婕大4岁，因为从小就聪明，便早一年上学，现在刚上研一。
大哥学习也一直很优秀。
有着父母的全力支持，一路顺顺利利，上到了研究生。
“哥，研究生，还适应吧！”
宇文婕的语气明显有气无力。
“我挺好的，婕婕你咋样？听声音有点憔悴，没犯病吧？”
“哥我好着了。”宇文婕并不想身在异地的大哥担心她。
“高三学习更紧张了吧！”
“有我哥这个榜样，高考我还是没问题的，哈哈……”
哪怕是面对如此大的压力，宇文婕还是能调整好状态，和大哥有说有笑。
“那是，我妹可是文武双全，内外兼修，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凤毛麟角，皓齿星眸，蛾眉曼睩……”
“哥，打住打住，你这比喻太夸张了。”
“哈哈，我妹本来就优秀！”
“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婕婕你说。”
“快美术联考了，学校组织统一去文都集训，需要交学费……”
宇文婕感觉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
“放心婕婕，你安心去，好好备考，钱的事你不用操心，哥来想办法。”
“哥，谢谢！”
“我是你哥耶，谢什么谢，不要担心这个事了。”
大哥的话语给了宇文婕莫大的鼓励。
仿佛一下从黑暗回到了光明。
“哥，有你真好，去文都了你找我就联系穆白，我这个手机可能撑不了几天了。”
“好，安心学习。”
放下电话的那一刻，巨大的压力瞬间消失。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风吹过的棉花糖，软绵绵地化作了脸上的泪水。
那一刻，她静静地坐在台阶上，任眼泪就这么不自觉地流着。
她知道大哥刚上研究生，导师给的工资也不高。
但大哥对自己这样倾尽全力地付出，宇文婕找不到更好的词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只能加倍努力，有能力的时候再好好回报他。
临走前，宇文婕去看奶奶。
老人虽然65了，但腿脚还是很利索，常年坚持一个人独住。
奶奶一个劲往宇文婕兜里塞东西。
捂着她的手说：“去学校再看！”
宇文婕拥抱奶奶，点点头，她当然明白奶奶的心意。
172的个子，宇文婕整整比奶奶高出了一个半头，奶奶在她面前仿佛成了小孩子。
出发的日子到了，同学们都大包小包准备了很多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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