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清婉的眼泪已经止住了。
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袒露在光影之下，只余眼角一丁点晶莹的泪光。
刚刚的眼泪像是一个恍惚的错觉。
陆清婉的目光就一直盯着陆早早看，仿佛周围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陆早早的身影在其间存在，直到她们一行人纷纷走远，陆清婉的目光还黏在那一方地界，一分钟之后才收回来。
因为是自己把陆清婉叫出来吃饭的，所以江慎执意要送她回去，陆清婉没什么所谓，也不做推拒。
车程行到一半，江慎突然问，“你刚刚为什么哭了？”
不怪他想问，实在是太好奇了，而且面对陆清婉，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吐不快的人。
陆清婉没回答，只是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江慎把两只手心朝上一摊，很自觉地更换用词，“sorry，我是说，你刚刚为什么突然那么感怀？”
陆清婉把头扭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出答案。
“我只是觉得我姐姐本来就应该过这种快乐幸福、无拘无束的人生的，可一切为什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子呢，真是煞笔世界。”
江慎长叹一口气，“谁知道，或许命运总是有命运的安排吧。”
回到家，陆清婉感到有些累，本来想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
但是踏进客厅的时候发现陆傲天竟然也在，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神情肃穆，于是像往常一样乖乖地喊了一声爸爸，就准备上楼。
没想到在她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的时候，陆傲天却突然在她背后叫住了她，声音也不似平常温和，反而罕见地带了一丝极其严肃的意味，“等等。”
陆傲天说话的声音和这句等等，很容易让陆清婉想到他们叫住陆早早时候的语气，一般也是这样两个字，充满一种命令式的说教和不容拒绝的威压，天然地让陆清婉感到厌恶。
于是陆清婉表情冷淡地转身，“怎么了？爸爸。”
“前两天你去医院看妈妈的时候神情有些漠然，她偶然跟我提了一嘴，怕你这段时间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流露出那种表情。”陆傲天轻轻皱了下眉，语气严厉地提醒，“就算心情再不好，也千万不要在妈妈面前露出那种表情，免得她又为你们的事情忧思烦心。”
按照陆清婉一贯的脾性，她一定会乖乖应承下，然后说一句好的，爸爸，我知道了，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但陆清婉看着陆傲天的眉眼看了半晌，只是没什么波澜地点点头，然后才说，“我尽量。”
她是真的不能保证，搞不好有一天跑到沈星遥和陆傲天面前发疯也不一定。
毕竟她这段时间发疯的频率确实有点高。
陆傲天显然也被陆清婉这简短三个字的回答给震惊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颇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陆清婉也不想再说一些什么别的话，挽回眼下这个有些尴尬的局面，她本来就有些累，说话也懒得弯弯绕绕兜圈子，陆早早双腿受伤之后也实在看陆家这些人分外不爽，所以干脆就把自己不太有所谓的态度贯彻到底。
陆傲天叹了口气，也能察觉到陆清婉心情确实不怎么样，最后还是保持溺爱态度，只是挥了挥手。
“哎，算了算了，你自己看分寸就好。不过要是实在心情不好，就不要去医院看你妈妈了，免得大家都添堵。你上楼睡觉去吧，早点休息。”
陆清婉点点头，踏上楼梯，接连走了几步，在即将没入楼梯拐角的时候，又突然停了下来。
然后叫了一声陆傲天，陆傲天看着她，“怎么了？”
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陆清婉倒是率先笑了笑，然后问，“爸爸，你说作为陆家人，最低的分寸在哪里？”
还没等陆傲天给出回答，陆清婉就径直踩着阶梯上楼了，头也没回一下。
只留下在原地有些莫名的、越来越猜不透自家这个小女儿到底在想些什么的陆傲天。
可能是出去闲逛了太久，陆早早和李简安两个人回到家洗漱完毕就开始犯困，十点不到，两个人就双双陷入梦乡。
半夜一点多，李简安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在枕头底下摸出自己的手机望了眼时间，她伸手去摸了摸陆早早的额头，没发生像昨晚的一样的情况，于是放心地开始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