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因悲伤导致涕泪横流和因心中悲痛导致两眼一黑、眩晕过去,这两个听闻兄长刘瑁之死后的反应之间,刘璋选择了两眼一黑,身形往后一倒,眩晕了过去。
无他,刘璋作为一名被泥头车创死到东汉末年的穿越者,和刘瑁并没有任何的兄弟情谊,反而因为刘瑁视奴仆如草芥的行为,对刘瑁有不小的恨意,欲杀刘瑁而后快。
所以,在听到赵韪说出刘瑁已死的消息,刘璋现在的心情如同放烟花一样,是怎么也哭不出来,他只能尽力不在脸上露出笑意,不让他人看出端倪。
“明公。”亲卫身份的吴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侍立在刘璋身边的他大步上前,一把撑住了刘璋倒下去的身形,避免了刘璋自由落地撞击在地上。
对于吴班的反应,紧闭双目的刘璋在心底点了个赞,道了一声好小子,没有辜负平日里他对吴班的优待。
“明公。”
“明公。”
面对刘璋看似因兄长逝世而悲痛到晕眩的情况,中军大帐内唤动‘明公’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黄权、吴懿,自认和刘璋关系非凡,有着姻亲的关系,二人面色紧张,大步上前查看了起来。
如张任、彭羕等人,若非刘璋的提拔,一个个都是屈身小吏,不得一展才华,这些人同样面色紧张到了极点,大步上前想知晓刘璋的情况。
场面一下纷乱了起来,乱糟糟的如同菜市场一般。
这时候身为主簙兼中领军的黄权站了出来,一面令吴班带着几名亲卫抬着刘璋到帐内休息,一面指挥着的诸多文武各司其职,现下赵韪出降,大局是定了下来,但是还有很多收尾工作需要做。
一是关于赵韪所言刘瑁已死的情况,黄权没有偏听偏信,他安排着人手细细盘查赵韪帐下的部曲,以免出现刘瑁假死藏匿的情况,同时派人到坞堡内昨夜刘瑁所居住的别院,死要见尸的收拾起了被焚毁的别院,打算挖掘出刘瑁的尸体做印证。
二则坞堡内上上下下需要检索一遍,防止出现一二名赵韪的忠诚下属藏匿其中,日后生出是非来。同时随着赵韪出降的部曲也需拆开分居看管起来,不使这些人出现联合作乱的机会。
到了下午,一具焦尸从昨夜被焚毁的别院废墟中挖掘了出来,通过一枚刘瑁随身携带的玉印,以及焦尸的根骨以及牙齿,这具焦尸的身份被认定为了刘璋的兄长刘瑁。
平复了心中欣喜、从眩晕中苏醒过来的刘璋,这个时候,他不顾恶心脏乱的抱着焦尸痛哭了起来,只是一边哭,刘璋一边打量着焦尸的身上,焦尸的骨头上有着几处不同寻常的地方,被他观察到了,那是利器造成的损伤。
刘璋心里叹了一声,赵韪做事真是不利落,明晃晃的把柄都露出了出来,若不是他不想去细究刘瑁的死因,忽略了这些焦尸骨头上的创伤,换做任意一个仵作来检查尸体,赵韪都逃不掉一个杀人犯的嫌疑。
哀哉尚飨,魂兮归来。刘璋悲悯兄长刘瑁,撕心裂肺痛哭的一幕,落到众人眼中,令众人不免欷歔惆怅。
只不过令众人更为唏嘘的是中郎将吴懿的悲痛,吴懿此时正弓着身子埋着头,身体不停的抖动,像是因为妹夫刘瑁的死,悲痛万分的样子。
“都说吴中郎将和三公子关系不太好,如今看来,所言皆虚。”校尉阴溥感叹了一声,他之前听闻刘瑁由于没得到益州牧的位置,撒气到吴苋身上,因此吴懿看刘瑁不顺眼,现在看吴懿悲痛的样子,阴溥认为传言不可窃信。
然而校尉阴溥不知道的是,吴懿是因为见到刘瑁的焦尸,过于喜悦,但又不敢在刘璋悲情的时候露出笑意,因此只好埋头做出痛哭的样子来掩饰。吴懿更是因为刘瑁一死,自家妹子吴苋同刘璋一起就不受羁绊,导致他整个人兴奋到抖动了起来。
刘璋并没有哭泣多久,他很快收起了泪痕,安排人手去打造一副上好的棺材,以及招来相士为刘瑁去寻一处佳穴,再择一个吉日埋葬刘瑁。
日落西山,众鸟归林的时候,刘璋没有在中军大帐内,他这个时候立于一座山丘上,举目看向远处将小半边脸隐匿到了大山后的太阳,苍山如海,残阳如血,有时候,刘璋自认日落比起日出,更有一份凄切的美感。
“登高望远,游目骋怀,明公好雅兴。”一侧侍立的和德中郎将赵韪恭维着刘璋。
闻言刘璋嘿然一笑,回首看向被他招来的赵韪:“说起来今日能有如此的雅兴,还需多谢赵卿,若不是赵卿为我除却心腹之患,我哪来这么好的兴致。”
赵韪低着头,却是没有答话。
“赵卿不想说些什么吗?我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刘璋追问了一句。
“三公子是因失火而死。”赵韪肯定的说道,接着他平淡的叙述了起来:“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三公子或许是因为不甘心自身被我挟持致使明公放不开手脚,故而引火自焚。”
“噗呲。”刘璋脸上露出微笑,露出压制不住的笑意:“赵卿,你如何改了性子,成了爱说笑的人了。”
赵韪面露微笑,有些谄媚的说道:“讨明公的欢心,是我做臣子的本分。”
“你可不是什么安安分分的臣子,也不是什么忠心的臣子,如此媚颜奉上,失却了你的本心。”刘璋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
“时移世易,成王败寇,这个时候老臣如何还敢充体面,当然是说什么话能讨好明公,我就说什么了。”赵韪一副认输的样子。
见赵韪这幅表现,刘璋默然不语,赵韪闭口,陪同着刘璋一起沉默了起来。
良久,刘璋问起了一桩事情:“赵卿是什么时候有谋逆的打算的……前面那我虽是削去了赵卿的权柄,可对赵卿是十分的优待,就如此享受荣华富贵,难道不好吗?”
刘璋道出了他肺腑之言,对于赵韪不够忠诚的情况,他根据历史上赵韪反叛一事是知晓的,但是否要除去赵韪,他是有过犹豫的,一开始他削去了赵韪的权柄,想着赵韪安安分分的享受富贵,他也会一直优待赵韪,用作他厚遇功臣的招牌。
见刘璋挑明了,赵韪自知谋逆大罪,逃不过刀斧之刑,这个时候他也说出了肺腑之言:“故益州牧在的时候,我就有谋逆的念头了……故益州牧为人强项,不肯稍让于人,为了震慑蜀地的世家豪强,巩固自身的权势,无故屠戮豪族王咸、李权等十余家,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也能掌握如此权柄该有多好。”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亦不可一日受制于人,仰他人鼻息,看他人脸色行事,何如自己做主。”赵韪虽是身为囚虏,但豪气不减,趁着临死之前,他一吐胸怀。
“现在天下纷乱,宇内喧嚣,正是英雄出头之日,豪杰逞强之时。高皇帝昔年不过一亭长,趁着秦末大乱,建有汉家天下,而光武皇帝更是不过一稼夫,逢着王莽篡逆的乱局,为汉家续了二百年天下……想我安汉赵氏,世为郡望,家中子弟,遍布州郡,两千石亦有不少,家世显赫,垂名巴土,在当下的局面,我如何不能做一番事业,上则为齐桓、晋文,下不失为河西窦融……若是能再进一步,当可再为一白帝。”
‘齐桓、晋文、窦融。’刘璋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名字,汉代的英雄豪杰莫不以齐桓、晋文为榜样,想着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稍次之诸多军阀也是打算做窦融,意图上下相亲,晏然富殖,然后归顺天命之主,一门显贵。
所以这东汉末年乱做了一团,是个有理想的人都有搏一搏的念头,世家子弟有,阉宦子弟有,宗室子弟有,武将子弟有,谁都不服谁,还都挺能干的,到最后,更是三分天下,竟是无一人开创出一个新时代来。
说到这里的赵韪神情沮丧了起来,他叹息了一声:“却是天命在汉,宗亲中有明公这样的人物,是又一光武也,日后定能中兴汉室,为汉家再续脉统……《春秋谶》有言,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汉家如今不过四百余年天下,当是还有五百余年国祚,可见谶不虚发。”
“往日董扶向故益州牧言称益州有天子气,所以故益州牧弃交州而往益州,当是我还以为这天子气当应在我身上,故而追随故益州牧入蜀,现在看来,当是应在明公身上……以明公的仁德,文武全才,加之益州天府之土,户口百万,去谋夺天下,易如反掌。”
“璋不知天命,但知人心,人心顺意,天命归之。”面对赵韪所言,说他有天子气的话,刘璋给出了他的念头。
赵韪摇了摇头笑了笑,却是没有反驳刘璋,而是回答了刘璋的后一个疑问,为何不安享富贵:“明公所言富贵,可富贵虽好,何如权柄在手,无权而享富贵,不过浮萍尔,疾风骤雨下,必将失却富贵。”
这点刘璋是认可,他点了点头,试探的问起了赵韪现在是否有悔意:“若是能回到过去,赵卿,你还会做出今日的事来吗?”
“未可知也。”赵韪抛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闻言刘璋和赵韪目光对视了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将恩怨抛到一边,纵情欢笑了起来。
“明公,日落西山,长夜将至,将是寒风骤起,彻骨生寒,还请回营休息。”赵韪劝谏了一句。
打量了一眼天色的刘璋,自无意外的点了点头,他向着赵韪问道:“赵卿,侍奉二主,拥立之功,璋未尝忘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刘璋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作为首恶的赵韪是逃不过刀斧加身的,不过念在赵韪过往的功劳,刘璋给了赵韪一个机会,说出他未了的心愿。
赵韪一脸的淡然,言语平静的说道:“明公,老臣闻君子不绝人嗣,我年迈,膝下唯有一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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