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居然赢了他?”
老馆长没有对“恶魔学者”这种奇怪的职业感到好奇,反而是对夏德说出的事情大为惊讶:
“这不可能啊,史东·奥森弗特也能输?”
“但我真的赢了,所以我才会惹上后面一大堆的麻烦,直至到这里寻求帮助。海菈·奥森弗特夫人不愿意和我多说,但看起来,您似乎是知道一些事情?”
费尔南德斯先生咽了口唾沫,再次转头看向正神提灯老人的圣徽,似乎这可以给他力量。
当然,这真的可以给他力量,毕竟这位正神是真正存在而且时刻在影响物质世界的。在圣徽下就算是谈到了恶魔的事情,也不必担心会被对方察觉。
“年轻人,愿意听我讲一讲,我的故事吗?”
他忽的问道。
“当然。”
夏德立刻点头,他今天来就是为了听故事。
“那不是很远以前的事情,大概是两年前,1851年的冬季。那时史东·奥森弗特与海菈·奥森弗特刚刚成婚没多久,而我当时就是这座展览馆的馆长了。”
两人成婚是在两年前,但具体的结婚时间夏德还是第一次知道。
“我忘不了那时我做了什么,并时刻希望着时间能够倒流,让现在的我,去阻止当时的我我通过熟人打听,得知了史东·奥森弗特收藏着一尊非常珍贵的古董石雕。那是一尊全身像,作品在约200年前,被兰德尔河谷出身的知名雕塑家,从石头中解封。”
老馆长面露哀伤的神情,夏德明白了他做了什么:
“你去拜访了奥森弗特庄园?”
“是的,我写信给奥森弗特,希望能够收购那尊雕像,但他没有理会我的信件。我认为是自己的诚意不够,奥森弗特那时的生意虽然不如现在,但也算是兰德尔河谷颇有名声的大商人。因此我带上了礼物,提前预约拜访,在一个类似今天的大雪天气,坐着马车前往了奥森弗特老宅那地方可真是偏僻。”
夏德想象着两年前,马车拉着面前的老人,穿过雪花来到奥森弗特庄园门口的场景: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恐惧再次弥散在了老人的脸上,他闭上眼睛再次祈祷,随后才有勇气将故事讲下去:
“我在庄园里见到了奥森弗特,也见到了他的那些所谓的朋友。哦,神啊,当时我以为自己来到了强盗的窝点。他们嘻嘻哈哈的围着我,让我到了二楼会客室。当时奥森弗特就坐在会客室里,手边放着一瓶酒,虽然不算是喝的酩酊大醉,但肯定也不是特别清醒。我知道自己大概挑错了日子,他那天的心情很不好。”
老人诉说着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的一天:
“虽然我自己也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既然已经到了,我还是说出了想要收购那尊雕像的请求。但史东·奥森弗特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倚靠在沙发上,拎着酒瓶,双腿岔开,低声的咒骂着,像是根本就不在意我。”
“他骂了什么?”
“我只希望当时的我能够耳聋,可惜我的听力一直都很好。他嘟囔了几个古代语的单词,然后开始咒骂恶魔。他用了很粗俗的兰德尔河谷本地俚语,还有一些水手的词汇。”
夏德知道奥森弗特以前也做过水手。
“文明人是不会使用那种语句的,他看上去不像是商人,反而像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当时我虽然还想着雕像,但也知道继续留在那里,恐怕自己的安全也会出问题,所以我就想离开。”
老馆长费尔南德斯先生猛地哆嗦了一下。
“他不让你走?”
“他攥着酒瓶,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去了他在二楼雕刻雕塑的工作间,我也在其中看到了我想要的那尊雕像。”
那个工作间夏德也去过。
“房间中央放着他自己的作品,他让我评价他的作品,然后当着我的面,砸碎了只差眼睛就雕刻好的,身材修长的女人雕像。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那尊雕像被砸碎了以后,整栋房子仿佛都震动了起来。我起初以为是地震,但随后便产生了巨大的眩晕感,眼前出现了可怖的、难以用人类感官去形容的幻象。哦,那些幻象至今仍然在我的噩梦中出现。我当时看到了很多死去了的人在哀嚎,听到了仿佛从死者世界传来的凄厉叫声”
老人捂住自己的额头,像是有些眩晕。夏德于是给了他一只装着透明无色液体的玻璃小瓶,费尔南德斯先生喝下去以后,顿时感觉自己好多了。
那毕竟是四号圣水。
“瞧,我作为恶魔学者,还是有些本领的,否则也不会找到这里。”
夏德笑着说道,老人也得以继续自己的故事:
“当时的不适,以及灵魂都要碎裂的痛苦,几乎让我祈求奥森弗特,用砸碎了雕像的锤头也砸碎我的脑袋。但他只是哈哈大笑,而我看到的奇怪景象也越来越多,黑色的石头玫瑰花,没有任何逻辑的色块,还有扭曲舞动着的透明人形。”
他攥着空掉的小瓶子,指节都有些发白:
“如果不是你今天出现,我一生都不会再向任何人讲述这件事。我逐渐的崩溃了,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我走向完全的崩溃。如果不是年轻时作为民俗学者,见过一些可怕的东西,也隐约明白这个世界不像大多数人想的那么简单,你今天恐怕见不到我。”
夏德露出了钦佩的神情,这种情况下两年前的费尔南德斯先生还能保持理智,足够说明他的意志是如何的坚韧。
“我努力的想要逃出那房子,但奥森弗特拦住了我,把雕刻用的刻刀塞到我的手中,笑着让我用那刀杀死他。虽然当时的我还保持着理智,但我已经无法去理解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你真的刺伤了他?”
夏德好奇的问道,老人哆嗦着摇头:
“没有,我以前是个学者,现在是雕像馆的馆长,这两个身份都不允许我的手上染血。我丢掉了那刻刀,抱着脑袋缩在墙边哀号,而奥森弗特生气了。”
老人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但好在他的夫人这时出现了,她拦住了史东·奥森弗特,让我赶快离开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狼狈的逃出了那庄园。回到城里以后,我大病了一场,卧床休息了很久,直到1852年的春天即将走到末尾,才能勉强下床正常的走动。”
“这期间,奥森弗特没有来找你?”
“没有。”
“那么你没有到本地的教堂寻求帮助?你应该也知道,自己遭遇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同寻常吧?”
费尔南德斯先生再次摇头:
“我当时病的很重,开始的几个星期甚至无法开口说话。后来恢复了行动能力以后,抱歉,我不是想要表达我的脆弱,但我我不敢去教堂。我见识过那最可怕的事情,见识过最难以理解的场景。我只想遗忘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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