扉间拿出来的背篓出乎意料的熟悉。

    “你还留着这个?”

    宁次坐在屋子里,膝盖上趴着小纲手。

    金发女孩手里总是拿着些什么--或是筹码,或是钱币。铜板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皙幼嫩的手指像藕节一样,从钱袋子上面拿开,伸向扉间递过来的背篓。

    “只是凑巧罢了。”

    扉间转过头去,不看宁次,又补充道:

    “木叶可没有卖药商人的背篓。”

    竹编的小框子被保存的很好。十二年过去,除去不可避免的氧化--四周有些泛黄,几乎没有变化。

    竹子制成的编制物确实耐用,但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凑巧”也未免太像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了。

    “不管怎么说,都要多谢你。”

    宁次接过背篓,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衣服。肉眼可见的,比先前在宇智波当卖药郎的时候要好些。

    淡青的底色,交叠编织布料的痕迹,袖口衣摆处是暗黄色的绣线。

    毕竟是有求于人,宁次也要给人留足面子。

    扉间就对卖药郎这执着?

    世界上的身份千千万,为何只取这一种?!

    他先前是为了方便活动,又身无分文,可千手扉间又是为何?!

    “嗯。”扉间见宁次低头,才将脸转回,偏白的肤色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淡粉色的红晕。

    他的伶牙俐齿在这一刻离家出走。

    宁次想得到的,扉间又怎么会想不明白?

    千千万万的身份之中,这云游商人却是执念。

    “宇智波现在只是木叶家族之一了。”

    小纲手对扉间不感兴趣,不苟言笑的大人总是无法时刻赢得小孩子芳心。

    但是很好看的哥哥就不一样了。

    再者,平时总是和扉间爷爷相处--新鲜事物的诱惑力是致命的。

    她抓着背篓,一翻身就掉到里面去,又调了个个,把脑袋露出来,正对着宁次的方向。

    少年顺理成章的抬起头来,只是时间不巧,扉间的异常已经被主人隐藏起来。

    “我知道。”

    宁次点头,摸了摸纲手头顶,被人亲近的感觉并不坏。

    只是对方是纲手大人的话,会有些难以言说的违和感。

    “之后你便是来到木叶的云游商人。”

    “而不是宇智波的卖药郎。”

    扉间丢下这句话,拉开隔扇就要走--如此局促!

    可他又突然转了回来,只是面朝着门外,不愿意转过头去看宁次。

    “你只需要养好身体,外面的事情我会解决。”

    隔扇被轻轻拉上。外面又在刮风,可冷空气却没有进入室内分毫。

    那场雨像是断章开始,又像是终结。

    从那天开始,木叶便一直放晴,只是风大的吓人。

    刮走了邻家婆婆挂在家门前的被单,刮走了对面孩子新买的外褂。

    红色的外褂和纯白色的被单一起飘在空中,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成了天空中若隐若现的小点。

    “是鸟!”

    当小纲手跑到窗前,看见飞上天的被单时,它们已经只有鸟禽大小了。

    “野良哥哥,你看!有红色的鸟!”

    狂风呼啸,将雨珠吹散。

    “这是柱间的孙女,纲手。”

    小姑娘穿着粉色无袖和服,面上飘着两朵粉色的云。

    “你好!”

    她三两步从蹿到宁次身边,圆滚滚的眼睛忽的睁大。

    “我叫纲手!今年三岁了!”

    三岁宁次微微一怔。

    千手柱间去世时,将火影之位传给扉间。

    柱间有一女儿,红色的头发,火焰般的女子。

    却在留下一女之后和丈夫双双战死。

    只是在扉间成为火影的第三个月,纲手便成了孤儿。

    天上天下,只剩下扉间一个亲人。

    “你好。”

    宁次微笑着和纲手打招呼,小孩子体温偏高,纲手又是个随性的,大大咧咧往宁次身上一扑,倒像是个小火炉。

    纲手双手环在宁次脖子上,警惕的看了眼扉间。,

    那个唠唠叨叨的扉间爷爷,总是会教训她!

    虽然知道扉间爷爷是为了自己好,但纲手见到喜欢的人,总是想要亲近的。

    是小孩子的天性,也是小孩子的特权。

    换做平时,她要是这样挂在别人脖子上,扉间爷爷早就出手把自己摘下来了。

    “嗯?”

    纲手怀疑的睁大眼睛,又看了眼扉间。

    在扉间爷爷红色的眼睛里,充斥着的,是默许。

    属于寂寞的忧愁在其双眼蔓延,走到深处,便是纲手看不懂的情绪了。

    但扉间爷爷为什么要寂寞?

    她也很喜欢扉间爷爷。

    虽然这个白发爷爷和柱间爷爷不一样,总是板着一张脸,时不时还要教育自己几句。

    可他总是理性包容的。

    扉间的温柔,藏在陌生人看不见的地方。

    纲手不是陌生人,她看得见扉间的温柔,看得见犯错之后对方的无奈--愿意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人,多半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她眯着眼笑了,腾出一只手揽住扉间的脖子。

    黑色头发和白色头发轻轻撞在一起--只有触感却没有痛感。

    纲手大人,从儿时起,便是纲手大人了。

    “纲手!”

    扉间愣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纲手在做什么。

    压在心间的巨石和苦涩瞬间被无奈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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