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矢魄一扫,房中除此之外就无人了,小禾看样子是被支走了。
杨宝丹没有睡意,一是因为担心何肆,二是因为白日刚杀过人。
这确实是她初次杀人,那种折磨心神的感觉,在白日起初还不显现,待到夜深人静时,却是慢慢浮现,挥之不去,极其折磨心神。
倒地是男女欢场,起承转合不断,何肆轻声开口,“大姐头,我回来了。”
杨宝丹当即抬起深埋双腿之间的脑袋,眼泡皮肿的,显然是哭了许久。
要不是担心的何肆的身体,杨宝丹早就情难自禁一下扑倒他的怀里。
那本就红肿的眼眶,又是流出泪来,“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何肆终于确定是自己逃过一劫,性命无虞了,这才有了玩笑的闲心。“哪能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看我像是好东西吗?”
低头一看自己并未包扎的腹部,缝线深藏,缝肉不缝皮,所以肚子上还是有一道较为狰狞的伤口,不过上了药膏。
杨宝丹泪眼婆娑道:“杨大夫说了,你未来三日不能下床,不能大动,拉撒都要躺着解决,也不能饮食,再饿也不能吃东西,口渴了可以用水漱口,但是不能咽下去,否则一旦食物从胃囊里头开始腐烂,前功尽弃。”
何肆点点头,莫说三日,除秽魄化血之后,他早就可以不饮不食,对于常人来说或许是一场考验,对他来说,真就没有太大影响,至于屙屎撒尿,他不吃,哪来的糟粕?
何肆说道:“大姐头,别说我了,我的情况自己知道,你呢,你受伤了。”
杨宝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道:“我没事啊,就一点点小伤。”
何肆说道:“少来,别骗我啊,你身上都是血腥味,总不见得是走红龙了吧?”
杨宝丹梗着脖子道:“我真没事,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脱了衣服给你看。”
“欸……还是算了。”何肆当时就蔫了。
杨宝丹就知道何肆不敢,也就顺势揭过这一篇。
二人有一茬没一茬聊着天,何肆手中的大辟忽然又是一阵震颤。
何肆眉头皱起,师伯离得更近了。
忧患不断啊。
之前他死到临头,生死难料,倒是没有太把师伯当回事情。
现在总算是脱了危险,那是敌非友的师伯给自己的压力就首当其冲了。
不过何肆还是没有丢弃大辟的想法。
刀择人,人择刀,刀不弃人,人岂能背弃刀?
只是想着自己现在的状态,都说树挪死人挪活,远了不说,近三日自己也挪不动啊。
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可近忧在前,似乎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叫那匹驽马带着他的大辟调虎离山吧,只能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如是想着吗,何肆忽然眉头更皱,就要坐起。
杨宝丹见状连忙按住何肆,惊呼道:“你要干嘛呀,都说了这几日不能大动的。”
何肆也不想如此不吝惜自己的身体,但他必须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敌人将至。
属实是釜中游鱼,非久自死。
何肆一脸严肃道:“大姐头,可能有人来了,厉害角色,朱家人,我们见过的,身手不比那沈长吁弱多少。”
杨宝丹面色倏地就变了,“他们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赶尽杀绝?”
“一定不是那朱全生的意思,他要杀我,当时就动手了,这等身份实力,不屑鬼蜮伎俩,怕是伪善都不愿做吧。”
何肆立即就联想到了朱芬,那是朱芳的胞姐,只见过一次,他在她身上感觉到了极大的恶意。
杨宝丹仍是把何肆按倒在床上,麻利蹬上鞋子,“他在哪里?我去对付他。”
何肆一把拉住杨宝丹的手,摇头道:“别去,你不是对手。”
杨宝丹勉强一笑,既是安慰何肆也是安慰自己,“你是不知道,我的太合剑法很厉害的。”
何肆心头一暖,见杨宝丹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便是百炼钢也成绕指柔啊,他轻声道:“大姐头,没事的,我能解决,你就别操心了。”
杨宝丹语气焦急道:“你可不敢再逞强了,你都伤成什么样了?”
何肆紧了紧握住杨宝丹手臂的手掌,安抚道:“我真有手段,你先别急啊。”
当初在秀甲楼船之外,自己仅能调动一成气机必能战平沈长吁。面对那个比沈长吁还要弱上一筹的敌人,反正之前就想好了,大不了暂时散去维持左臂的透骨图和阴血录,解放一成气机出来。
若是能出其不意,一刀毙命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过多废几刀,只是舍弃一条左臂而已。
这点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是何肆受得住。
朱家相逼至此,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他。
若是有机会养好伤势,他虽打不过朱全生,可你朱家家大业大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真要疯魔,哪管你什么祸不及家人,罪不及父母,何肆不介意成为世间再多一个的‘季白常’。
“大姐头,你先扶我坐起来,我保证不大动身子。”
杨宝丹看着何肆,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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