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不知道内情,却依旧哄道:“令主儿是醉了,您若是不晓得咱们在不在梦中,就掐奴才,奴才觉得疼,那就知道不在梦中了。”
嬿婉就笑:“不该掐我自己么?”
进忠笑道:“奴才哪里舍得?”
嬿婉靠在他的肩头,手指一一滑过他俊秀的眉眼,半晌才轻轻道:“若是我亲口下令要你死过呢?你还这样不舍得么?”
进忠的手托着嬿婉的脖颈,挑着眉笑。表情有多轻描淡写,潇洒肆意,话音中就有多郑重与认真。
他笑道:“若真有那要紧时刻,令主儿,你舍了奴才,保住自己平安就好。”
嬿婉侧头,埋首到他的脖颈处。
她曾经的确舍了他。
却也没保住自己的平安。
醉酒的人脸上不是寻常的热度,呼吸间也喷洒着酒意。进忠只觉得肌肤相贴,呼吸环绕处热得惊人,倒叫他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如同也染上了醉意,身处梦境一般。
可这样的飘飘然没有持续很久,进忠的颈窝处骤然落下一点清凉。
进忠一愣,旋即意识到那是一滴泪。
他的身子陡然紧绷起来,抱着人坐在榻上,将人扶正在自己面前,认真道:“令主儿,可是青贵人说了什么冒犯了您,若是如此,奴才——”
他没有能继续说下去,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香风和一点温热。
又过了许久,嬿婉稍稍清醒些了,我似乎是醉得更深沉了。
她素白的手搭在进忠的肩上,直面他。
这辈子,她与他亲密无间,毫无嫌隙,两人之间几乎没有隔阂和秘密。如今不曾告诉他的,唯有一件事了。
看着月光下进忠高挺的鼻梁,被染红的唇,她哑声道:“进忠,青贵人今天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
进忠知晓这个故事就是令主儿今日心中难受的关窍,连忙点头。
嬿婉就靠在他怀中,一字一句的道来。
青蕙的故事倒也不复杂,被皇后姐姐决定了低嫁,被嫡母下嫁给远房不算争气的表哥,被用来制辖她弟弟这个乌拉那拉府里唯一的男丁。
继后得势的时候,她在婆家尚能得到几分尊重。虽是蓬门小户,日子不如在闺中富贵,但也勉强算是和美。弟弟不能出仕,但有个承恩公的爵位在,又迎娶了嫡母的亲侄女,虽不得志一日一日地消沉下去,但总能生活。
直到继后得罪了皇帝。
直到继后得罪的启祥宫和永寿宫的小主子们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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