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可怕的眼神一瞬而过，再看陈列然脸上是她熟悉的笑容，仿佛一点不介意她现在才回来。
刚才是错觉吗？
是因为狂奔疾走这么久，累的疲累，一时看错了，他那样的人，怎么会轻易露出这样的眼神？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周归知道像陈列然这样的人，城府一定很深，不会轻易让人察觉到自己的喜怒哀乐。
她脑中正绞尽脑汁做分析，只见陈列然嘴角微扬，放下手里的筷子，伸出手拉开身侧的白色椅子。
望她微笑：“吃饭了吗？”
看上去他真的很像一位儒雅的谦谦君子，绅士礼貌。
她微微点了点头，不愿意多讲话，按理说这个时间管家先生不会带她来餐厅，既然来了，就是陈列然的意思。
难道是真的以为她没吃饭，推迟晚上用餐的时间，还是有什么事情耽搁，导致现在才吃饭。
隔着几米的距离，两人对视，周归不自觉捏紧手指，缓慢迈步走过去，坐下。
垂下双眸，盖住复杂情绪，忐忑不安等待身侧男人的下一步。
片刻后，陈列然笑了一下，拿起盘子里面一个蛋挞，语气十分随意：“下午文叔去接你，没等到人，他听说那边的蛋挞和烧鹅卖的很好，就买了些回来。”
“……”
“想必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都喜欢”他仍旧挂着得体的微笑，将蛋挞往嘴里送，轻轻咬了一小口。
细细品尝这种细腻香甜的美食，手上的深蓝色钻石纽扣抢眼。
不是上午坐在车里看见的那一对，是比那一对颜色更深一点的墨蓝。
周归盯着纽扣有些恍惚，猛然听见后面的一句，心里漏下一拍。
她不知道是不是陈列然已经发现她说的谎话，故意拿蛋挞和烧鹅出来试探。
拿手指掐大腿维持表面的平静，煎熬等着他吃完一整个蛋挞后，只是优雅擦嘴，没再多说一句话。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周归觉得自己没必要坦白，没必要主动承认错误，况且他也没有说过不让她回家见老豆。
小心翼翼观察他脸部表情，没发现什么异样。
可能真的如他说的那样，文叔只是因为附近那家店的蛋挞和烧鹅出名，顺带买了一些回来。
“周小姐”
见她沉默不应，陈列然慢条斯理擦完手指，“你要不要尝尝？”
含笑的表情，语气却透过出强势，不容拒绝。
“……”
周归说好，宛如牵线木偶伸出手拿起蛋挞，她的手指浅细，白皙，指甲盖泛着淡淡粉色。
他的眼眸盯着手指看了几秒，随后拿起旁边茶杯喝了一口。
的确是一双很小巧漂亮的手，这样的手怎么能碰那样陈旧的格子衫。
仿若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周归就发现整个陈家的气氛有些微妙，连管家看见她时，都只是用很淡漠的语气问候一句周小姐好。
她不明白短短的一下午陈家发生什么事，让气氛突然如此低迷，让人感觉心里发慌。
时间倒回到两个小时前，厨房精心准备几个陈列然喜欢的菜，他一口没动，从六点钟一直等到八点钟，就坐在现在坐的位置上。
都是在陈家做事几年的老人，自然看出几分眉目，加上吴妈上楼收拾书房发现糟糕的现场。
一通气上下就都知道，还好先生不是什么坏的主顾，不会轻易克扣工钱，不会打骂人，最多就是不说话。
反正吴妈没见过先生真的发过脾气，每次撞见他们也是含着浅浅的微笑，温和开口请她帮忙。
刚才下楼也是如此，请吴妈帮他整理一下书房，桌子上的那一堆写好的字全部扔掉。
吴妈看不出好耐，先生说扔掉就全部扔掉，墨水凝固不好打扫，便拉了另外一个人，两人花费半个小时才终于清理干净。
西式长方形白玉餐桌上一共有五个蛋挞，周归吃完一个，还剩下三个。
她顶着注视的视线，硬着头皮开口：“陈生”
叫这两个字确实拗口，还不如陈先生来的利落，话语中带有一点茫然，不知所措。
令她不知所措的远不是此刻。
回了房间，周归呆滞半天，想起刚才陈列然非常认真正式告诉她，从今天开始，他要跟她睡一起。
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平静：“周小姐，我认为我给你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
她那时连表情都停止，只是望着他呆了几秒，很轻很艰难蠕动嘴唇回答：“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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