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赵府绸缎店已经并入国有企业序列,赵家的独特位置让企业仅设名义上由国企任命负责人,在商业运作上仍然遵循着赵家的老规矩——
上工时间必须有两名学徒站立在门外迎客。春夏为他们开关木扉门帘,冬日则掀帘让客人自行出入,并随时准备好用拂尘轻轻拂除客人身上尘土,以防玷污了店内珍贵的面料。
一辆古董轿车停驻于门前,发出轻微的“咔持”声音。
原来在梦境里迷恋其中的两位小师徒忽然被惊醒。
他们迅速正姿站好并举起了手中拂尘,
待看见那辆熟悉的古董轿车时,脸露欢笑,
&34;老爷回去了,真高兴呀?&34;
被称作老爷的那位赵有德从车内走出来,手里拿着文明杖,走向店面。
刚踏入一半时他便突然停下。
这时两位小徒弟立刻感到脊背一紧,并将头压低,显露出倾听教导的态度。
吴有德轻声地说:&34;现今已是新时代,行礼之事可以省略。&34;
&34;确实,是老爷&34;小徒弟们都点了点头,恭敬回应。
“主人也是免了,从今往后就叫我侯书记或侯经理。”侯有德紧皱眉头,布置道。
“是侯同志,侯经理。”
两名店员一时措手不及,口齿变得磕绊起来。注意到侯有德并未发怒,二人擦拭额头的汗珠后相视一笑。
作为向来重视规矩之人,在侯家中人需各尽其职。对主人理应恭敬行礼以示问候。违反者难免会受到严厉斥责。
以前在解放前时代,违者可能还会遭遇处罚如竹条鞭击。然而,今天的主人为何突然改变了行事作风?
他们俩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一片茫然与不解。
当前的篇章旨在做些过度转换和调整。
&34;这并非难事,管家,您可是在京城里有大财源的大丝绸商人,谁若敢乱来就必定不会碰我们的。&34;
随着言辞刚刚落下,
一声带着嘲笑、夹杂着冷酷之意的话语穿透薄雾般寒气袭来,仿佛毒蛇一般的钻入管家白的心底,让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焦厂长娄振华的实力,至少不低于我,最终的下场如何了?不过还是死了在大街上而已。”
想到娄振华的命运,管家白浑身僵硬,愕然站在那里,衣袍已经完全浸满了冰凉的汗水。
候有德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像那些小小的剪缝馆老板们,根基清廉,别人可能会稳如泰山,你觉得我们行得通么?”
白管家垂下了头,沉默无声。
候家在京城的丝绸生意持续了百年之久。
手头上不染一点点的污渍,在解放之前的年月倒也算正常。
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过去,候有德为了多赚钱,竟然还同日本侵略军勾肩搭背,支持了他们的行为。
为了攀上日本人的权贵,他甚至让自己的姊妹嫁给了日本兵。
尽管这场战火最终使得双方身死魂消,但是知晓内情的人不多。
不过凡是在事情上的确有所涉猎或接触,必然会遗留下的痕迹。只要想要去调查的话,绝对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自从陈记裁缝铺公私合营的事件发生后,早已萌生了移居国外的念头,这给候有德带来了不小的警醒。“我们,必须快跑!”
随后,询问管家说:“老白,太太那边的安排情况怎么样了?”
管家回应道:“太太和长子已在旧金山开设了两家店铺,二伯的照料使得这两处买卖颇有些繁荣兴旺之气。”
“店铺的兴衰其实不是问题的重点,关键是我们要保证生活的安定与平稳。”
听到这样的消息,候有德显得更为坚毅,“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我们需要想方设法转移家族的财富到那边去,手中握有金钱,不论身处何种境地,我们都是掌管者。”
然而面对管家白提出的疑问:
“老爷,如今的情况管得颇为严格,我家那么一大笔财富全部移出去的话,怕是要花费些时间吧。”
实际上,即便看起来侯家的丝绸产业没有焦工厂长娄振华的钢铁制造厂那样醒目瞩目,但利润极高,尤其是在那段同日本人合作的时代中。
借助于日本的势力背景,侯家肆无忌惮敛聚财富,积累起来的资产比娄振华庞大了许多倍不止。
“时间问题。” 候有德经过一番深思之后,嘴角掠过一抹森寒,“陈记裁缝铺进行公私合并改革后, 肯定会派出代表经理介入其中,假使那个经理怀揣不善之心,你们说剩下的那些裁缝铺是否会有顾虑,甚至会变得胆战心惊呢!”
&34;聪明的老板,确实太聪明了,只要有时间的缓冲,我们就可以争取更多机会。&34; 白管家竖起他的拇指,并附带上几句夸赞的话:&34;老板,我现在就出去想办法执行计划。&34;
解决完业务上的事情后,侯有德总觉得遗漏了一些重要的事项。
闭上眼睛思索了好一会儿,他突然一拍桌面:&34;老白,小三已经回来了吗?&34;
看到侯有德差点忽略了他唯一的儿子,白管家嘴角微微颤动。
这也符合情理。
三子侯炳昌由第五姨太所生。
当年,侯有德对第五姨太与侯家马夫之间存在不轨之事深疑不疑,认为侯炳昌并非亲生,不过在他生产的关键时刻,第五姨太因失血过多身亡;那马夫亦在深夜离京,从此无影无踪。
因为证据确凿,所以难以采取实际行动;只能暂行忍受。尽管内心对此事耿耿于怀,对三子的关注明显不比其余两位兄弟多。
比如大少爷前往三个州协助侯家摆脱困局,而二少爷则管理侯家丝织厂分店的事。
相比之下,小三子每天除了好吃好玩外,几乎无所事事。这成为了侯家的秘密之一,并连这位经验丰富的管家都不敢随便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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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忙点了一下头:“回来了,小三儿从机务段警察局释放后,就被我关在卧室内。」
「把逆子喊进来!」
「明白!」
不久后,
管家带著小三子侯炳昌到达了东厢房的门口。
他站在那里暂停了脚步,先将自己的发型揉成一团鸡窝状,接着拿起花盆中的泥土抹上脸,一副满是委屈的表情走进房间,然后倒在他的面前。他用力的喊了起来,双眼时不时地流出泪来: 「爸哎,孩子受委屈了,受人欺凌了!」
急奔几步后,他扑倒在侯有德身上开始嘶吼,泪水不时在眼睛边缘滑下,看起来十分可怜兮兮。
虽然这样的演技可能会愚弄一般人,不过作为精明的侯老爷,早就学会了辨别真假的眼技。这样反而只会自找麻烦。
这时,白管家的脸有些扭曲,轻轻地扭开了头,不忍直视。
不出意外,
只听一声啪!
话声一落,侯炳昌的脸上顿时红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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