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村中筛种完成。
快到九月,但树上的蝉鸣依旧不减,一声高过一声。
各个村中的牛车、驴车、小板车,近些时日就没歇到过,今日又赶趟儿似的往胡氏粮铺去。
胡利开早在售卖补贴粮时,便将后边儿的屋子打通加固,又特意垫了防潮木。
等的就是这一日。
沈筝与他站在粮铺门口,胡利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周里正上前,将一小册递给沈筝后道:“大人,我南坝村的稻种都运过来了,这是记重册子。”
“大家辛苦了,先让他们回去吧。”
沈筝将册子接过,大致看了一眼后,又递给了胡利开。
“胡掌柜,之前咱们商量好的定银,劳你算好后,先结一部分给乡亲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沈大人,周里正,请随我来。”
胡利开笑眯眯地在前引路,将沈筝二人带进了茶室。
虽说稻种银子还未到手,便要先支一部分出去,但胡利开面上无丝毫不愿之情。
他给沈筝和周里正各自斟了一杯茶,说道:
“沈大人,周里正,您二位稍坐,小人去取银子。”
沈筝眸光一闪,开口叫住了他:“胡掌柜,你就算不去看伙计过秤,但也该先用算盘打一遍吧?”
“诶!”胡利开一扬头,“大人您这是哪儿的话,乡亲们还能害小人不成?乡亲们送的稻种,说多少是多少,小人信他们。”
沈筝轻笑一声,摇头道:“在商言商。虽说如今你只给定银,但与各村百姓也算银货两讫。你今日不算清了,往后说重量有异,百姓们可不会认的。”
胡利开这人,精明,但精明过头了。
别人根本不必看他,不必猜他,便能知道他心中想法。
因为他的精明是个模板,随便一套,便知他心中所想。
他现下不称重,不打算盘,是做给她沈筝和周里正看的。
待他们走了,你看他打不打?
怕是算盘都要打冒烟来。
那既然要打,还不如明明白白的打。
胡利开被沈筝的话说得站在原地,取银子也不是,取算盘也不是。
沈筝就那么轻笑着看着他,便让他举步维艰。
片刻后,他擦了把额间的汗,讪笑道:“那大人您二位稍等,小人去将算盘和银子一并取来。”
他走出茶室后长舒了口气。
沈大人变了。
具体哪儿变了,他说不出来。
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沈大人带给他的压迫感,远没有现在强烈。
那时他给她面子、怕她,一是怕她的官身,二是惦记着她手中的稻种。
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的沈大人,光是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他冷汗直流。
她成长得太快了。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初来同安县时的青涩县官。
胡利开拍了拍胸口。
还好他就是贪财了点儿,没啥别的心思,不然
茶室中周里正小口小口抿着茶水,叹道:“大人,这茶与咱们村里喝的茶比起来,就是不一样哈,回味儿是甜的!”
他们村中的茶都是粗茶叶子配粗杆,冲泡之时也没啥手艺,就是开水一兑,尝个味儿就行。
但方才那位胡掌柜泡这茶,可是又打转儿又换水的,周里正看着新奇极了。
“喜欢喝?”
沈筝问道:“喜欢喝待会儿随我去县衙,我那还有不少,分你些带回家喝。”
“不要不要。”周里正赶紧摆手。
“这茶叶您给小人,就是牛嚼牡丹,小人在这儿尝尝味儿就行了,将您的茶叶带回去喝,不得将胃口养叼了呀!”
沈筝拈着茶盏盖子,将茶盏中的茶水滑起一道道水波。
“什么牛嚼不嚼的,粗茶嫩叶都是茶,有啥喝啥,你想喝就别和我客气。”
周里正灿然一笑,“小人明白您的意思,但小人多大的锅配多大的盖儿,小人今日喝胡掌柜的茶水,明日喝您的茶水,还不若小人在您手下努努力,早日喝上自己的茶水。”
沈筝歪头看向他,莫名起了一种孩子长大的感觉。
“你说得也对,靠谁不如靠自己。”
“什么靠自己,大人您可别这么说。”周里正反驳道,“不论怎样,你都是咱们同安县众人的大靠山。”
胡利开刚从外边儿进来,便听到这么一句。
他赶紧将马匹接着往下拍:“周里正说得是,没有您,哪有咱们同安县的今日。”
他说完便将小册子打开,啪啪打起了算盘。
一刻钟后。
“大人,周里正,这上面的重量合计准确无误,因着稻种还未卖出去,小人能筹到的银钱有限,便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两成定银结算,待稻种卖完,小人再讲剩下的银钱送到里正们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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