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批人冲出来，亮出刀剑朝谨言杀过来，有人趁乱靠近马车，洛白从未亲身经历此等凶险，心跳加速，在车舆中摸索半天，也没摸着防身之物。
有人掀开帘子，她一脚就踢了过去。那人抓住她的小腿，急叫：“是我。”
原来是龙少慕追上他们了。
她松了一口气，浑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重重坐在地上。
龙少慕回头看了看厮杀中的付城和谨言，看那架势他们俩应付这群人绰绰有余，就跳上车扶她起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虚软靠在车里。“你们怎么来了？”
“师父说你已出城，让我和付城赶来接应。”龙少慕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听到她的气息不稳，显然是吓坏了。
便故作轻松开玩笑道：“想不到你跟师父两面之缘，竟胜过我跟他十年感情。他从没这样紧张过我。”
洛白想起左年卧病虚弱的样子，心里担心，便问了一句：“左年先生怎么样？”
“有寒拂照料不会有事。她是玉门中最贴心的弟子，有她跟在师父身边很稳妥。师父到冬天寒疾发作，常常卧床。老毛病了。”龙少慕这么说着，却想起师父在他临走前跟他说的那番话，心中掠过一丝不祥。
“慕儿，为师带你游历四方，亲历世事，体察民之疾苦。尤其近几年，四国愈发动乱，内战频频，外交干戈。而宫廷酣歌恒舞，民间哀怨沸腾。你都看在眼里。”左年语气微沉，顿了顿。
喘得厉害，龙少慕握住他的手，暗暗运用内力，替他缓解寒疾。“师父，好点了吗？”
“不必浪费内力。我的情况我清楚。”左年推开他的手，“慕儿啊，为师给你卜了一卦。你潜藏已久，该初露锋芒了。这十年所见所学，理应普施于世。回朝之后，别再畏首畏尾，向皇上展露你的才情，出人头地。
为师不是教你争名夺利，你若一直隐藏才能，皇上不敢将重担托付给你，你的才学无法惠之于民。众生苦战久矣，你亲眼所见天坑，尽是无辜生民，这世间如同炼狱，你我不作为，放纵恶魔，袖手旁观，跟恶魔有什么区别？”
龙少慕沉默不语，似是纠结万分。
左年见他半天不回应，知道他仍难决断：“今日一别，为师要修养心身，不再过问世事。你遇事得自己拿主意。洛白这姑娘，你可以相信她。若有难题无头绪，可由她替你拿主意。”
“我觉着左年先生不大好，他连流光玉都交给我了。这是门主身份象征。”洛白仍是忧心忡忡，打断了龙少慕的回忆。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道：“那是师父他老人家倚重你，别无他意。”
两人各有心事，不再说话。
帘子被人掀开，传来付城的声音：“世子，刺客都解决了。抓了一个活口，来不及问话就服毒自尽了。这些人耳后黔同样图腾，在死者身上搜出一把匕首，也有那样的图腾。”
龙少慕沉声说道：“知道了。继续赶路，虽然已经出境，但这里离宁州并不远，太危险。”
“好，我驾这辆车，谨言驾我们那辆。”
“那对母女没受惊吧？”
“放心，她们好好的。”
洛白听到对话，掀开窗帘朝后面看了一眼，林子里很黑，好在车前挂了马灯。“后面那辆车里是谁？”
“玉簪案的顶罪人麻氏的妻女。我担心九合大师对她们不利，干脆接去亢金安顿。”
洛白唇角微扬，看了他一眼。
“怎么？”他不确定，感觉她对自己笑。
她幽幽说道：“你能设身处地替她们着想，在这世道尤显难得。”
他心善。她是知道的。
一年前她心智未开，毫无道理的赖着他，他也这样耐心周到。此前两人躲在木桶里，他紧紧握着她的手，问她：害怕吗？
那一刻，她凭空生出无与伦比的勇气。
有他在身边，她不怕。哪怕留在视人命如草芥的乱世，有他相伴又何妨？
造化弄人，她喟然心叹，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原来心心念念想回去，如今又期期艾艾想留下，真是命运无常。
“你再睡会，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龙少慕低声说，挪动身形，坐在她旁边。
他常年跟师父东奔西走，没少在马车上睡觉。道路不平，难免东摇西晃，他靠着洛白坐过去，她若是睡着了还能靠着点。
“嗯。”洛白闭上眼，龙少慕就在身边，确实安心多了。
经过一夜疾行，马车停在道路，付城掀开帘子，看到精彩一幕。
龙少慕揽着洛白肩膀，她靠着他的肩，他依着她的头。
两人睡得香甜，付城没叫醒他们，笑着合上门帘。
过了一会儿，龙少慕意识到马车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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