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对话之后,夫妻二人陷入尴尬,一个病弱吃不快,一个索性三下五除二,吃得七七八八,擦嘴之余丢下一句,我上值了。
带着阿鲁就出了门。
留下一桌子残羹冷炙,影响宋观舟胃口。
她索性也丢了勺子,表情回到恹恹之态,反观荷花莲花得知能在四少夫人跟前伺候,马上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
“少夫人且放心,奴婢姐妹二人定然尽心尽力伺候主子。”
宋观舟疲以应对,只说道,“我身边诸事,暂且你二人管来,来日这院里还得补上几个,到时候你二人要知进退,我不喜丫鬟婆子争风吃醋爬高踩底,你二人实心伺候,我自然不会薄待。”
如若两年后逃出生天,也会安排好与她有缘之人。
荷花莲花忙不迭的点头发誓,“奴婢二人得主子看重,定然不敢起那门子的外心。”
如此话来,宋观舟软了身子,莲花荷花扶着她上了床榻,却被她拦住,“与我洗头发,这几日实在难耐。”
小萧氏带着楚姑姑及贴身丫鬟桃枝、柳枝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炭盆子旁仰坐着的宋氏,长发落在身后,两个面貌蜡黄的丫头正抱着布巾擦拭。她浑身上下,换了素青色织锦交领上襦,下着绵缎金雀报喜纹间裙,内着同色垮裤。
脚上趿拉着宝蓝翻云纹高头履,整个人搂着个铜手炉,闭目养神。
只是她白皙颈项间,还是一道道青紫伤痕。
萧引秀微叹,如此出众的容貌,也不得裴岸宠爱,又有何用。
“弟妹如此闲情,想来是身子好转,可还有不适之处?”
宋观舟闻言,睁开双眸,瞬时星光熠熠,那张瘦削的鹅蛋脸,再憔悴也挡不住的风情马上铺满一室。尽管不想,还是勉力起身,依照着脑子里的记忆,行了个万福礼,“二嫂万福。”
萧引秀小步疾行过来,扶住她,“快歇着,哪里就要起身来,如此客气,真是不把我当一家人。”说完,又招了楚姑姑上前,打开她手上捧着的鎏金珐琅嵌石榴石首饰盒,“观舟且看过来,这是你二哥费心寻来,本是说献给母亲做寿礼,哪知她老人家嫌样式娇俏,特让我给弟妹你送了过来。”
楚姑姑已捧着首饰盒走近半步,宋观舟得以看了全貌。
虽说面上不显,心头却不得不说这古代富贵人真是舍得血本,也惊心制作精良甚是漂亮。
妆奁盒中躺着一支花丝金凤吐蕊钗,两处碧玉镶嵌蓝宝石华盛,一对碧玉耳坠,一对嵌珍珠宝石金手镯,一串嵌珍珠宝石金项链,精巧之余更添富贵。
宋观舟看完,伸出可怖的右手,轻轻覆下首饰盒盖。
“多谢母亲同二嫂一片爱护之心,只是观舟愧不敢当,上元一事本就是观舟失了分寸,带罪之身哪能受此恩赐。”
她纤手一推,婉拒了这些贵重首饰。
萧引秀柔声细语劝慰,“这次弟妹伤了身子,我既是管了内院,也有失察之嫌,这些薄礼不过是讨四弟妹你个乐子,如何就收不得了。”
只怕有命收,无命戴。
“是我闯祸,连累了二嫂,如今二嫂这么说来,我本就是心头愧疚,二嫂与母亲这般疼爱,我更是羞愧难耐,心意我领了,还请二嫂拿回去吧。”宋观舟推脱,最后露出手腕,上头可怖的伤痕,止住了萧引秀一心送礼的心。
她眼神微凉,“看来弟妹还在生我这个失职嫂子的气。”
……呵——!
“那我留下这耳坠,二嫂也莫要寒碜我,这已是没脸了。”
宋观舟低下眉眼,似乎是无尽的歉意,说话间泪光点点,惹人怜爱。
萧引秀内心不齿,面上却还是亲姊妹的做派,“这对嵌珍珠宝石镯子也拿着,不然我定然不依。”二人推脱几许,眼见头发都要干了,却还是客套,最终还是宋观舟不敌萧引秀,又留了一对镯子。
二人看似亲密,又说了许多贴心话。
“老四若是还不回房来,你告诉我,我且打到他门上,真是瞎了眼,如此娇艳的娘子放着不管,却是流连那些秦楼楚馆,不成样子。”
宋观舟从头到尾低眉顺眼,“他自有章法,我身子不好,……不急。”
“如何不急?”
萧引秀以过来人自居,“你也过门两年有余,是该养个孩子。这后院里烦闷,有个孩子胜过万事。”
“四郎是同二哥抱怨子嗣之事?”
“倒也不是,他如今二十有三,同辈之人不少都做了爹,心里定然是着急的。”
话音刚落,宋观舟脱口而出,“不如请嫂子掌眼,与他寻个妾侍回来?”
“啊——?”
萧引秀瞠目结舌,以为宋观舟被仙大娘子跳神驱邪过了头,曾经醋坛子一个,如今却又过分大度,她一把拉过宋观舟的手,却不小心牵动了宋观舟手腕上的伤,在她倒吸一口气时,萧引秀也憋着一口气。
“你这是……,往日舍不得老四,如今又要给他纳妾?”
宋观舟暗道糟糕,马上反应过来前后人设不对,索性牵起袖口,掩眼拭泪,“二嫂不知,就四郎那等人才样貌,我如何敢独占独宠,凭的还让他嫌恶我,只是纳个他喜爱的妾侍进来,我也能日日里看着他。”
噗!
吐血!
宋观舟恨不得马上把萧引秀撵出房门,别再让她说这些昧着良心的话语。
萧引秀满脸同情看着她,长得漂亮又如何?拢不住夫君生不出嫡子,往后再多风光,也盖不住她的忧愁。
她叹气连连,“好妹子,你呀,就是鬼迷心窍。爷们喜爱温柔小意,这房中不过你夫妻二人,你多与他服软,拢着先生个嫡子出来,至于妾侍丫鬟的,来日方长,不急一时。”
男人纳妾的心,拦得住吗?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她与裴辰,从头到尾就安分了三五个月,知道她有了身子,房中几个姑娘立马就被沾了身。
哭闹何用?
还不是得上些手段,听话乖巧识时务的就多留几日,如若那沾了点爷们恩宠开始翘尾巴的,看她不打死发卖。
宋观舟假意咳嗽起来,实则也确实疲惫,挣扎着委屈道,“那朱宝月身份低贱,不然我这院子里收出一间两间的厢房,倒也能安下她,省得四郎日日里往那满月楼跑。”
——宋观舟,你真是大方!
萧引秀只怕再说几句,自己就被气死,这是驱邪驱过头了吧。
“一个妓子,哪能脏了府上门槛,这话你万不可再说。”
直到送走主仆众人,宋观舟才冷了面容,蜷缩在床榻上,欲要睡去。
孙琳这会儿也从厢房进来,看她面朝幔帐躺下,小声问及荷花,“少夫人今日如何?”一大早,她就听到了正房里有些动静,本要来探宋观舟身子情况,却看到裴岸和世子夫人前后入院。
她只能静坐客房,直到正房清净,世子夫人离去,她才走了进来。
宋观舟听到她来,艰难起身,孙琳见状一步上前扶住她,“少夫人且慢些。”待宋观舟坐起来,靠在软枕上才松了手。
“多谢你,孙姑娘,这几日定然辛苦你了。”
荷花搬来黄梨木鼓凳,孙琳落座在床榻跟前,“少夫人说的哪里话,且不说我就是吃这碗饭的,到底也是少夫人心底孤勇,闯出生天。”
这几日凶险程度可见一斑,不过此刻看来,倒是往好了来。
这句话说到了宋观舟心底,她噩梦连连,仿佛是另外一种昭示,告诉她只能在这里苟活。
寻死的心,随着越来越艰难的活着,更没有那么勇敢。
“孙姑娘客气,宅心仁厚救死扶伤,令人钦佩。”
孙琳连呼不敢,又说了宋观舟身子的情况,“身上有几处鞭痕太深,恐会留疤——”话到此处,宋观舟低垂眉眼淡笑起来,“无妨,能留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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