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触目惊心的画面,吓退了不少百姓。
负责守卫的衙役样儿把持院落前后,阻止好奇者窥探,一些去走访邻居,寻找目击证人调查可疑线索。
站在钟家卧室门口的姜篱在努力平息内心的波澜,别看她当了二十几天的县令,这也是她首次近距离面对尸体啊。
且说这死者,赤裸着身体,若非曹德恒抢先两步先闯入,用布遮挡了死者关键部位,她就要长针眼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死者呈怪异扭曲状倒在地上,头颅后仰,双腿曲地,像是濒死之鱼挺胸翻腾,最后被定格在那个瞬间。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控诉着生前遭遇的非人对待。
鲜血之多,宛如全身血液已经流干……
姜篱浑身起满鸡皮疙瘩,不敢细看死者,转而观察室内环境。
陈设简单,刷白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山水画,墙边的柜上,一边摆放着钟家逝者的灵位,另一边则供奉着财神像。
屋子中央的木桌上,摆放着几碟残羹冷澈和酒壶,平日里装水的茶壶放在桌下。
四周散落着几只小水罐子,起先她以为是酒,叫衙役闻了闻,仍是盛水的容器。
此外就是一张凌乱不堪的床榻,你没想错,就是那种凌乱。
于晨然赶到时,只能验尸了。
一番查验后,他面色凝重地行至姜篱身边低声汇报,
“大人,死者身上共有三处伤口,分别位于颈部、胸口及腹部,其中颈部为擦伤,胸口为刺伤,腹部伤口较深,有致死之嫌,伤口与凶器完全吻合,创面整齐无二次伤害,但奇怪的是……
根据地面上的血迹蔓延程度判断,死者遇害时间应在凌晨卯时左右,然而截至此刻,尸体尚未呈现出明显的尸斑,且肢体某些部位也并未完全僵硬,还有这血液的湿润程度……属下判断,伤者去世不超过一个时辰。”
姜篱惊骇转过身来,复述于晨然的话,直到自己完全消化,“你的意思,死者身上除了梭子头造成的伤害,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为补刀的迹象,但鲜血的流动速度与实际遇害时辰并不相符?”
于晨然肯定点头,“属下正是此意,梭子被人为改造过,锐器的创面没有钝器大,按理说血液不该流得这么快,听说凶手去衙门自首了,可有说明发生冲突是何时?”
姜篱摇头,一声叹息,“本官想着抓紧时间先救人,救活了,就不能是杀人罪了,旁的细节尚未来得及询问……”
她望向院中一株被春雨无情溅打的山茶花,心底是沉甸甸的压力。
“有没有一种可能,死者有什么旁的隐疾,受伤之后就会大范围的出血?”
于晨然思忖片刻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疑点重重,具体如何,还得盘问凶手才能弄明白前因后果。”
“既如此,升堂理事!” 姜篱振作精神,甩袖而去。
随后,于晨然用白石灰在地面描绘出受害者遇害的大致轮廓。
曹德恒命衙役将受害者及其证人带回县衙,留下两人继续看守现场。
听到县令即将开审的消息,门外的民众不顾风雨交加,纷纷涌入衙门,聚集在前院观看。
“看姜大人的脸色,恐怕钟锻工真是被他娘子杀害的,大人还会为咱们女子伸张正义吗?”
有妇人小声在议论,都说物伤其类,而最先被影响和感动也是同类,她们喜欢女县令,但又希望女县令能一味盲目。
旁边有男子反唇相讥,“这谋杀亲夫是砍头死罪,除非真凶另有他人,不管是谁,真凶都要伏法,跟男女没有关系好不?”
妇人无言以对,拉着同伴往旁边去,不跟他们男人站一堆。
“啪!”
惊堂木的声音压下了院内的喧闹。
衙役带着刚刚苏醒的谷氏来到堂前。
她依旧是之前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只是口中多了一个布团。
姜篱看着衙役,负责照顾谷氏的人立即回答,“大人,谷氏醒来后试图咬舌自尽,属下只能将她的嘴巴堵住了。”
姜篱微微颔首,转向谷氏道,“官差赶到钟家时,你相公已去多时,你节哀顺变。”
谷氏到此时,终于任泪水彻底倾泻。
那种紧张恐惧,懊悔悔恨,患得患失的情绪瞬间释放了出来。
一切都结束了,夫君死了,心底最后一点儿支撑也没了。
她突然挺直腰背,跪得笔直,对着县令大人 高喊,而高喊的只有一句话,“大人,你赐我死罪吧,我谋杀亲夫,我不得好死!”
姜篱不悦皱眉,“既然你已有自首悔过之意,为何又要寻死觅活?自首是给你自辩的机会,那时你并非甘心伏法吧?想想你当时为何要来自首?”
谷氏低下头,弑夫之后她神思大乱,真不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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